老家的六月

2018-07-07 20:33 | 作者:汀咫 | 散文吧首发

一阵风之后,燥热的天气终于有了一丝丝凉意。黄土高原上的六月,是绿色与金黄共同编织的彩色世界。

老家宁西吉蜗居在祖国的腹地,黄土高原西北缘,四季分明。气候大陆性显著,处我国季风气候边缘区。这也就决定了家乡的降水变率很大,这种变化主要体现在季节上,以夏秋两个季节最多,多飞,但是总量不大。这里的雨水很有意思,纵然每个月降水量不同,但是每年六七百毫米的总量一般是不会少的。要么春夏多点,后面少点,要么就是集中在秋季,反正都是要下的。

因为地处偏壤,这里也就是非常地道的农耕区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家的情丝,总会和雨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时候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有时候就会颗粒无收。

至今想来,老家最具特色,最让我难忘的,还是六月麦黄,千家倍忙。

麦,是老家农作物当中的正统,其籽粒,可以磨成面,做成我们经常食用的白面馒头,花卷,面条,面片等,粒皮可以磨成饲料,供家养的牲畜。另外,在老家,每年谁家的小麦产量高,那就说明谁家的收成好,光景好,就会成为邻里乡亲羡慕的对象。因此多少年来,麦在老乡们心中,分量及重。

成熟了的时候,稳重又安静。一穗一穗,一浪一浪,一片一片,一山一山……

说来也惭愧,小时候最怕麦黄,对漫山遍野的麦黄是又又恨。爱的是,收完就可以吃到新麦面做的好吃的,恨的是,又要顶着烈日收麦,六月的太阳最是可恶,热起来不讲丝毫情面,就算你与它天天见面,就算你觉得除了父母亲人,最相熟的莫过于它。而我的感受,应该是孩童时代每个农家小伙共同的感受了,村里的伙伴们在田间地头相遇时,总是会不约而同的抱怨,抱怨这天太热,太阳太毒,农活太累。就算是这样,抱怨是没有用的。也许小孩子都这样,情绪变化,就如同老家的雨水般,变率很大。当自己的小情绪达不到偷懒的目的,就会学着去接受,去感受与家人一起忙碌的那份惬意和快乐

小时候,收麦都是手工完成的,要用镰刀,把长在地里的麦割倒,然后一捆一捆绑起来,等待它慢慢风干。记忆里,小孩子学着收麦,是要经历几个环节的。刚开始的时候,不会使镰刀,收麦就靠手拔,一把一把地拔,记得那时,我不喜欢戴手套,总觉得戴了手套手不太利索,拔麦直接就光着手拔。淘气总是会付出代价的,用不了一会,手上就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手掌也会变得青一条,紫一条,那时啊,幼小的心灵总是经常憋着无限委屈,就像吊在麦叶上的雨滴般,晶莹而灵动,惹得人无限怜爱。这个时候,母亲总会心疼地跑来,狠狠地责备,嘴里一边骂着,手却拿着我的手,不停的揉,不停的搓,一口一口地吹着,就好像她吹的气,是神丹妙药一样。而对于那时候的我而言,母亲的一言一句,一丝一毫的呼吸就是灵丹妙药,得到母亲的关怀,心里的委屈就会瞬间烟消云散,手上的疼痛也会减去许多。

也许成长本来就是带着疼痛,当我们尝尽苦累疼痛,才会慢慢懂得成长的滋味,才会慢慢变得懂事。拔麦过了之后,就会进入到第二个阶段,使用镰刀割麦。这个时候自己可以熟练的使用镰刀,但是却不太会捆麦。因此就只是埋头去割,然后把割好的麦把儿放到父亲,或者母亲的一起。记得那时,我多半会把自己割的麦放到母亲的麦一起,因为母亲最喜欢夸我,而父亲,记忆中他一直是严慈少语,正好是我不喜欢的类型,所以说什么我都不会把自己的麦给他。这样一来,母亲麦捆的数量就比父亲多,而我总会和母亲一起自豪地炫耀,经常引得父亲和姐姐羡慕,只剩唏嘘。那时候快乐很简单,就像一捆捆麦静静地站着,一缕缕风吹着,又像毒辣的太阳天经地义地照着……记得每次干活到尽兴时,一家人总会指着远处的一道道山梁,憧憬未来。母亲总会给我们姐弟几个筹划未来,说姐姐应该去什么岗位,弟弟应该做什么工作,我应该怎么去奋斗。那时候,生活好舒服,就如山梁晚来的风,就如一家人爽朗的笑,就如我们姐弟几个为了前程的争执。而我也总会趁机和姐姐讨论几句学习上的事,问她高年级的趣事,那时候,姐姐的每句话,都曾经成为过我全力拼搏的未来。前面是金黄的麦浪,随着晚风起伏,身后是一捆捆麦,就算现在想来,也是相当舒适。

当镰刀使用一段时间,渐渐用的手顺了,手熟了,母亲就会教我们如何捆麦。这种情景,像极了电视剧中那些武学大师教授徒弟一样,功夫要慢慢一步步学,基本功学扎实了,才可以接触复杂高深的武功。虽然收麦比不得高深的武学,但是依然像武学一样深刻。学会了捆麦,才算是一位真正的收麦者,才可以在广阔的麦田里独当一面。

也就是因为从小与麦的难解情缘,我的童年记忆,也就成了金黄色。麦黄,是时间沉淀成的颜色,而那一株株黄麦,正是对岁月最好的反照。现在,每到六月,每到麦黄时节,我的心里总会激荡起一层层思绪,就像那山,就像那风,就像那麦,就像那田里一浪浪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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