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话

2017-12-21 10:46 | 作者:千江人 | 散文吧首发

酒这个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自打我十七岁下放劳动学会喝酒以来,积于今已四十三年矣。如今六十开外,尚能一餐三杯两盏淡酒,也能敌它秋晚来风急。记得初下乡时,常见时有农工到供销社代销点沽酒,就着地里刨出来的生花生或可以生吃的蔬菜瓜果,围成一团,或坐或蹲,在那吆五喝六,划拳喝酒,不一会儿,瓶空酒干,而人却意犹未竟,不肯散去 。我好生奇怪,酒是个啥东西,怎么令这些人兴趣盎然,久久不散?及至后来,菜园队胡大爷叫我去给他打酒,他是个单身汉,一个人就住在菜园子里。回来后他说,小子,陪大爷喝两杯,我说我不会喝,大爷说,没有不会喝的,只有不敢喝的。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喝!,没事的!我想,喝就喝,端起搪瓷茶杯咕嘟咕嘟喝起来,胡大爷连忙喝道,傻小子哦,不是这样喝的,喝酒要一口一口慢慢品,说着从我手里夺过杯子,先定神看了看杯子里的酒,然后慢慢的哧溜了一口,非常满足的吞下喉咙,嘴巴还砸吧砸吧了几声,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而我呢,由于第一次喝酒,喝的猛,觉得嗓子干辣干辣的,直冲鼻子,禁不住咳嗽了几声。胡大爷指着我笑笑说,你小子还真没喝过酒啊!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到很远。随后,在胡大爷的悉心教导下,我不仅学会了喝酒,还学会了猜令划拳以及打老虎杠子。所谓划拳就是两个人同时喊一个数字,限定在从零到十之间(包括零和十),两个人的手指头加起来是几,谁喊对了,另一个人就输了,就要喝酒。通常是先斟酒,后划拳,叫“先酒后拳”。一只手只有五个指头,加上对方五个就是十个了,如果你喊十,就必须自己要伸出五个指头,伸出四个以下的就叫“失拳”,因为即使对方全出五指,加起来也只有“九”,同理,你喊“九”,自己必须至少出四个指头,否则,也属“失拳”,余类推。喊“零”时,或者不出手,或者出一个拳头都可,但一个指头都不能伸,否则也是“失拳”。所以,有人为了保证不失拳,在酒场上从头到尾每次都喊“五魁首”,这样,不管他出不出拳或者五个指头全出,他都不会失拳。有的酒场规定“失拳”就是输,有的不作硬性规定,这都要事先讲好,免得扯皮。从零到十都有特定的口诀,如“零”可以喊“宝一对”“不出”;“一”可以喊“独占鳌头”“一心敬你”“一马当先”等等;“二”一般都喊“哥俩好”、“两不错”;“三”则是“三桃园”“三星照”;“四”是“四季发财”;“五”是“五魁首”;“六”是“六六大顺”;“七”是“巧七枚”;“八”是“八大仙”;“九”是“快九”“九长寿”“快升官”;“十”是“十全十美”“全到”或是“满十双”“大满贯”。不熟悉这些口令的直接喊“一二三四五”等数字也可以。出拳也是有讲究的,一般不能单独出食指和小指,这对对方不礼貌,也不能同时出大拇指和食指对准对方,这好像用枪对准对方一样,很不礼貌,容易引起纷争,伤了和气。出拳时,除了喊“零”之外,最好每次都出大拇指,这叫大旗不倒,也是尊重对方。出拳时嘴和手要一致,不能先出拳后喊数。两人划拳一般要先喊“俩好”,表示礼貌或称为打招呼,如果双方说好第一个拳不打招呼,叫“开门见山”。年纪相仿的可以喊“哥俩好”,年龄相差大的,一般年龄小的就不宜喊“哥俩好”,只说“俩好”就行了。我刚开始学划拳时,经常喊错出数错指头,别人也不计较。一场酒先推举一个酒司令,负责维持酒场秩序,并首先打通关,即与在场的每个人划一次拳,输者喝酒。不会划拳的可以打老虎杠子。打老虎杠子简单,老虎、杠子、虫子、鸡子四样随便喊,老虎吃鸡子,鸡子吃虫子,虫子蛀杠子,杠子打老虎。老虎和虫子,鸡子和杠子不相干。如果你连老虎杠子也不喊,就把门杯酒喝了。庄家接着继续打通关。还有一种是真正意义上的猜枚,假如桌上有八个人,庄家就拿出八根火柴签子,私底下弄好,然后伸出让人猜,可以猜从零到八之间的任意一个数,猜中了喝酒,不中就算赢了,该庄家喝酒。这个也很有意思,先猜的选择性大,最后一个就是有一半的风险了。酒场上,一般是先喝三小杯叫门杯酒,主家介绍一下人物和情况,活跃活跃气氛,商定一下程序和规矩,然后就开始划拳。一场酒喝下来,不喝倒一两个人,好像主家就特没面子。

其实,酒这个东西,我琢磨天生只有两种人喜欢,即文人和军人。君不见从古至今,关于酒的诗文连篇累牍,喝酒的文人(诗人)不计其数,诗仙李白、诗圣杜甫,等等,没有一个不喝酒的,即使再贫困潦倒, “酒债寻常行处有”借钱也是要喝的。至于军人,酒壮行色,“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枭雄曹操的慷慨大气,“葡萄美酒光杯”,边塞将士的从容淡定,军人战前饮酒的那种视死如归的豪情壮志,都足以证明,酒对军人和文人何等重要!除了这两种人之外,一般人喝酒,只是为了应酬或自娱自乐,没有军人和文人那么高的境界和情操。“李白斗酒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上船”,李白的酒量才情和睥睨皇上的胆气,从古至今何人能有?军人饮酒更是豪情万丈,“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虽然战争在即,将帅却从容不迫,视死如归。“醉里挑灯看剑,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这是何等的壮怀激烈!

人们常说,“闲茶闷酒无聊烟” 。喝闷酒,我估计是最原始的说法。古时候喝闷酒的居多,像曹操“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罗隐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柳永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还有范仲淹的“浊酒一杯家万里,”“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等等,都是喝闷酒的做法,现代社会,则是喝喜酒的居多。结婚生子,生日乔迁,升官发财都要喝酒,甚至有传闻,连母猪下猪仔都要庆贺一番喝酒。当然,这种喝酒多有别的目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喝酒,但还是喝的喜庆的意思吧。俗话说,酒风见作风,酒风知性格。酒品见人品。一个人喝酒豪爽大气,不斤斤计较,估计性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个人喝酒锱铢必较,生怕吃了亏,估计性格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喝酒就是喝个人缘,脾气对路,说话投机,就喝得痛快,喝得爽,否则,就很难往下喝了。这正应了欧阳修说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所谓“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就是这个道理。喝酒的最高境界我认为是半酣微醺是最好。但是这个度是不容易把握的,酒兴一来就身不由己了。但是“酒醉心明”“酒后吐真言”这是一点都不假的真谛。

刚喝酒时,我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仗着年轻猜令划拳跟谁都敢来,好在那时酒还是奢侈品,一般都是点到为止。不像现在,酒多的是,你不服气非把你灌倒为止,看你服不服。记得有一年节期间,我和族兄德佑哥从八分场喝到总场,又从总场喝到六分场,那天下来,估计喝了近十场酒,每场几乎都要划拳猜令,如果不是这样,恐怕我们早就被撂倒了。我是喝了吐,吐了再喝,还没有怎么醉,德佑哥最后可是烂醉如泥,几天以后见他,还跟霜打了似的,萎靡不振。年轻的时候喝酒,全凭身体扛得住,斤把酒不在话下。那时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真是一种无比的享受。但是,这种“享受”在那个时代却很少领略到。只是一种梦想和良好的愿望而已。因为物资匮乏,酒肉都是奢侈品,偶尔能品尝一下就不错了。不像现在,白酒、红酒、黄酒、洋酒什麽酒都有,肉则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里藏的,除了人肉外,什麽肉都有。这是一个物资极为丰富的时代,也是一个精神极度贫乏的时代。人们多在追求金钱利益物资刺激和感官享受,忘了人还需要精神信仰和道德情操,大腹便便脑满肠肥酒气熏天的人随处可见,而品德情操高尚侠肝义胆的人却寥寥无几。所以,现在习总书记提倡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实现伟大中华复兴的中国梦,是针砭时弊,切中要害,很有必要的。我们虽然年纪大了,也要为这个梦想而努力奋斗。想当年,腿如铁,翻山越岭不用歇,到如今,不行了,出门就要小车接;想当年,牙如铁,生吃牛肉不用切,到如今,不行了,只吃豆腐和猪血;想当年,胃如铁,喝酒要用大碗接,到如今,不行了,二两超过就吐血。年纪大了就要服老,这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

酒这个东西到底是谁发明的呢?我国的传说有四种说法,但有名有姓有记载的只有两种,即仪狄酿酒和杜康酿酒。仪狄酿酒《吕氏春秋》和《战国策》中均有记载和说明,杜康酿酒在《说文解字》和曹操的诗中也有明确记载。我本人倾向于杜康。杜康酿酒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传说:杜康是谁?他是舜的儿子,舜在位时,天下大治,粮食多得吃不完,但人们都只有吃的东西,却没有什么喝的。一天杜康看到粮仓里因为水渗露,滴下一种东西很香,就把它拿去给舜喝,舜一喝,觉得很涩,这么涩的东西怎么喝,舜就命令杜康去造一种饮料,限令一年完成,完成不成就要杀头。

杜康也不知道怎么造,就接了点粮仓渗露下的水喝了,喝完后,晕晕乎乎地就睡了,这时就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告诉他,粮仓渗露下的水差点佑料,九天后在西边的大榕树下,在酉时前会遇见三个人,取每人的一滴血加在里面就可以造成功

杜康醒了后,过了九天就到西边的大榕树下等,等了一会来了一个白面书生,杜康就要他等一等,问书生要一滴血,书生问他为什么,他就说父亲命令造一种饮料,造不出来就要杀头,有一个白胡子神仙说了,要三个人各一滴血就能造成,书生听了,就割破了手,给了一滴血。又等了一段时间,来了一位武士,杜康也道明了原因,武士也非常豪爽地给了一滴血。可再就没有人来,眼看酉时就要到了,杜康回头一看,大榕树下还睡着一个傻子,没办法了,他就在傻了手上取了一滴血。

杜康加了血后,果然造出来了,拿给舜喝,舜觉得很好喝,就问这叫什么东西,杜康想了想就说我等了九天,才成功,就叫酒吧。酒字怎么写呢?是酉时前取了三滴血造成的,就在酉字前加三点水吧。所以说文人和军人喜欢喝酒这是有历史渊源的,因为他们的祖先参与了酿酒,书生和武士为酿酒奉献了鲜血。酒又为文人的生活增添了乐趣,为军人的打仗增添了胆量和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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