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门牌

2017-10-01 18:52 | 作者:巨石 | 散文吧首发

乾县人家遇到丧事,首先请来阴阳先生,用三尺白布写个门牌挂在门口。现在会写的人很少,能看懂的人不多,就连阴阳先生也不一定能说清楚其中的由来。但遇事都得写,逢丧都要挂。这个丧葬民俗可以追索到《周礼》,距今大约有三千年左右的历史。

要看明白门牌,先从‘九族’和‘五服’说起。一个人上有四辈下有四辈,同辈还有旁系四族。上下四辈人人皆知,旁系四族是指兄弟、堂兄弟、次堂兄弟、三堂兄弟。这样就构成了九族中的本家族。同样亲戚也有上下四族和旁系四族,上四辈是姑、姑奶、祖姑奶、高祖姑奶。下四辈女儿、孙女等,旁系四族当然是姐妹了。本家和亲戚的上下四辈和左右旁系四族,就构成了自己的九族,当然每个人的九族不尽相同。如果把九族列表出来,就是一个正方菱形,像节贴‘福’字一样,自己处在正中间,距离自己近的亲,距离远的疏。九族中各辈人的名称有特定命名,比如下四辈依次为斩衰、齐衰、大功、小功,平辈为缌麻。这个名称其实和‘五服’有关。

‘五服’基本上都知道,是指五辈亲近的人。五服的‘服’就是指丧服,五服就是五辈亲近的人必须穿戴丧服,五辈包括同辈在内,有弟弟、妹妹和配偶,配偶也有大婆小妾之分。《那年花开月正圆》父母竟然为去世的儿子戴,成为笑话。

现代人九族构成很单纯,大家基本都清楚。过去人际关系很复杂,因为各人都存在大婆小妾的可能,因而晚辈就有嫡庶之分。虽然是同辈,但也有远近亲疏区别,丧服规格就得有区别。

上古时候丧服也很复杂,首先是质地面料颜色不同,有丝绸有棉麻,麻又分生熟,颜色有白色、黑色和红色区别。有大小、多少、长和宽窄的区别,亲疏远近穿戴标准不同。另外丧服形式也不尽相同,有麻冠、孝衫、孝帽、孝鞋、头巾、首巾、腰麻、期杖(纸棍)等。乾县人应该明白有多复杂,因为每个人一生要多次扮演不同的角色,穿戴不同规格标准的丧服。

九族人际关系构成复杂,丧服标准规格不同,《周礼》规定不可违背,没文化人家就得请来先生,把各人穿戴什么丧服写清楚,挂在大门口,主家按规定散发孝服,方便大家监督,避免相互争吵。一代代相传,一不小心就流传了三千年,至今无人敢违背《周礼》,门牌成为西周文化的活化石。尽管如此,经常有人为丧服争多论少,主家感到很无奈,因此过事也叫过是非。

门牌前言其实是死者的生卒八字,和现代讣告内容基本相同,只不过是用天干地支记年,生卒的年月日时共十六个字。乾县门牌正文基本是本家下四辈的排名,没有公布九族中的亲戚,也没有同辈排名。辈份和丧服是按九族名称命名的。分别是斩衰服、齐衰服、大功服、小功服和缌麻服。斩衰也叫期杖(柱纸棍的人),虽是九族名称,实际也是丧服的规格,斩衰意思是丧服不用做的很正规,丧服边子有针线絮絮,做工是大针线‘斩’的,齐衰就是做工比较精细了。排在门牌前面的实际是关系疏远,排名后面才是亲子亲孙。

走遍陕西,只有乾县周边保留西周丧葬传统,基本上吃‘哈水面’地方都是一个风俗。随着时代变化,门牌正向讣告演变,半文半白,文白夹杂,似是而非。但要打倒还不可能,因为有人得靠这个行当混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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