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嫂

2018-02-02 09:41 | 作者:蒋明亮 | 散文吧首发

工作之余,我总喜欢这里走走那里逛逛,也就是闲溜达。喜欢一边散步一边思考是我的习惯。于是,常常能在纷繁杂乱的尘世中品出一些味来,理出一些头绪,让茫然中的思绪找到一个处所。

    我的工作单位在广饶城郊。这里的村庄布局成‘井’字型,非常紧凑,并一色青砖红瓦。深深的巷子中都是沥青铺就的路面。人走在巷子里,脚步的声响撞在两边的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回声。

    一次,我在深巷中散步,偶然从一个农家的大门里隐隐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我寻声望去,原来是一位大嫂正坐在织机前织布。工厂化的纺织我倒是经常见到,那现代化的机器一排排,一列列,隆隆作响。纺织工人忙个不停,很是壮观。可对于手工织布,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以往都是从电影里见到,大抵也是少数民族的劳动情景。像齐鲁平原上见到的这种劳动景象却很稀罕。

    于是,我好奇地踏进了大嫂家的门槛。呈现在我眼前的这架织机简单朴素,甚至可以说是很古老:木制的架子木制的轴、木制的踏板木制的梭。总之是清一色的木制品。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平凡而朴素。千丝万缕、颜色各异的线纱横穿在机架上,一丝不乱,井然有序。

大嫂坐在织机前平静而专注地将手中的梭子从机子这边‘嗖’的一声穿到机子那边,随即又“嗖”的一声从机子那边穿到机子这边。就这样循环往复不厌其烦地来回穿着。机下的彩锦渐渐延伸。再看大嫂织出的布,那布面上的线条匀称、颜色浓淡适宜;用手轻轻一摸,质地柔滑细腻,真是上乘之作呀!

    大嫂从十几岁一直织到现在,二十几个秋啦!梭子在她手中穿了多少个来回,织了多少坯布,她无法数得出来。但有一条她很清楚:她用这千丝万缕把她的豆蔻年华织得相当亮丽、把她的情织得幸福美满。在改革开放前农村最艰苦的日子里,她用自己的劳动成果换来柴米油盐,并养活一家老小。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织到现在。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了,她还将继续织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她要把日子织成串儿,每一个结都是一个故事;她把日子织的温馨和谐,把人生织得丰满结实。

    我忽然有一种参禅般的感悟:仿佛觉得大嫂手中运动的梭子是岁月,是光阴,看似平凡、简单,每一次都重复同样的动作,但每一下都是新的一刻,脚下就垫起一层新的高度----那是人生价值的延伸。

其实,我们不论从生来还是到死去,弹指一挥间,都是那么匆匆又平凡。然而,就在这生与死之间,便是我们的人生之路。如同织机下这渐渐延伸的布,布织得越长、质量越好,我们的人生价值就体现得越突出。这就需要我们用平静的心态,专注的精神和优雅的动作来体现。否则,你织出的人生也是色彩斑驳,杂乱无章,线条不匀,质地粗糙的人生。

    想到这些,我不由得再次仔细打量大嫂一番。她仍然坐在织机前工作着,旁若无人。我不禁被她的那种精神所折服了。

------有些事看似平凡简单,但其中的内涵却是很深奥的,值得人推敲的啊!

2002年6月14日广饶颜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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