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人东来

2018-01-06 11:27 | 作者:飞雪∮飘凌 | 散文吧首发

这个话题好像有些奇怪,莫名其妙、不知所谓,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它耐人寻味。

这一题目包含了两个意思,一个是西人,一个是东来。西人还好理解,来自西方的人,泛指欧美各国列强。但东来却不好理解,既然是西方的人,应该是从西面来到中国,为何会从东来?这个我们就要从当时世界的局势来看了。

当时的欧洲,由英国最先完成工业革命,然后法国、德国、俄国,最后波及整个欧洲及美洲。而在工业革命完成之前,就是所谓的大航海时代之时,在西亚和中亚地区崛起了一个伊斯兰化的大国——奥斯曼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建立阻断了东西交易的丝绸之路,迫使欧洲人寻找新的航线到达中国。其中一条是由葡萄牙资助的达伽马,他成功绕过非洲底端的好望角,进入印度洋到达印度。另一条亦由葡萄牙资助的麦哲伦,他受到了地圆学说的启发,决定向西而行,如果地球真是圆的,那么他一路向西,最终依旧能到达东方中国。随后他绕过了美洲新大陆,航过太平洋便到菲律宾群岛。

这两条路线都是从中国的东南面到达中国,所以谓之东来。西方人自西方出发,作环球旅行后,从中国的东面到达中国。西人初来之时,并非是用枪炮叩开中国的大门,他们初来的目的还是经商。最早到来的是葡萄牙人,在明朝中叶便与中国接触,随后又来了荷兰人,但当时中国国力强盛且西方各国未完成工业化,故而对中国影响不太深远。

论影响的开始要从清朝中期说起,中国尚未知外面世界的日新月异,仍然处在农耕文明之中。在农耕时代,中国的科技、文化、军事都算是世界第一。然而进入了近代,特别是工业革命以后,中国便早已远远落后于西方。

闭关锁国多年的中国政府仍以天朝上国自居,他们认为来者蛮夷无非是乞求贸易,所以只开放了广州一口岸供双方交易。而各路官员也因职务之便中饱私囊,西人多要贿赂他们才能获得交易之便。西人觉得如此往来在利益上吃了大亏,他们的贸易也多以进口为主,为此他们引来了鸦片。鸦片的到来逆转了双方的贸易差,国人也因吸食鸦片疲弊繁多,朝廷为此特派林则徐为钦差大臣整治鸦片。

林则徐的禁烟运动并未取得实质性的成功,随之而引发了鸦片战争。在《南京条约》的条款中,属税利协定权和土地割让危害最大,关乎国家之主权。但时人却认为开口通商关系最大,抵触情绪最盛,然开口通商弊端却是最小的,而且还大有好处,多与西人交流不但可以让国人了解西方世界的变革,也可以作为学习西方的窗口和途径。当时朝堂上充斥着主战与主和两派,与琦善为代表的主和派因在朝鲜看到了西方火器的厉害,心知我国之军事不足以对抗西方。与林则徐为代表的主战派却认为依靠民力足以打败西洋火器。后来的各种战事也清楚的证明了,民力是不能够对抗的科技的。

随着与西人的战争和各种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士大夫中的一些人已经认识到了中国的不足,但他们的认识仅限于利用西方的科技力量来对抗西方,对两千年流传下来的政治制度却没有深刻的反思。洋务运动是以甲午战败为终点,在此之后,士大夫们坚持所谓的师夷长技以治夷的思想终告破产。

在顶着国内顽固派的压力下,曾国藩、李鸿章等人的确建立了一些近代工业,他们在剿灭太平天国的运动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湘军、淮军乃至后来的北洋军也成为了日后军阀混战的基础。在这一点上,曾国藩就有论语,他认为中国此时决不能乱,按照历史的经验,中国一乱必然导致军阀混战,在往日无外患的历史里,这样的混战不足为惧,但是现在有西人窥探,一旦混战就会导致亡国灭种,满人入关的教训他是很明白的,所以他尽全力剿灭了太平天国,并极力拥护朝廷统治。

李鸿章则把重心放在了海防,他已经清楚的看到了大海彼岸的那个邻居已经今非昔比。日本——那个曾今中国的学生,在明治维新后已进入了工业化。他坦言道:“西人来华无非贪图贸易传教,且距中国较远,危害不足惧也。反而日本与中国较近,又怀狼子野心,不可不防。”所以他极力反对收复新疆的中俄战争和在越南的中法战争,他认为这是在浪费人力财力,换而来之的地区又很贫瘠,还得驻兵防守,不如将人力财力注入内地及沿海各省,此乃中国的精华所在,一旦被攻占,国将乃亡。”世人对他的评价,褒在于老成谋国创建北洋,特别是在签订《马关条约》时以身中枪,挽回了不少损失。贬在于没有改变政治格局的魄力,划拨了北洋军费给予建园。然建园之事,也事出有因。当时中央主持洋务的是奕䜣,他对西方的眼界在中国的朝堂中算是比较高远的。但朝中的大权是掌握在慈禧太后手里,而慈禧太后思想顽固守旧,我们看她从对戊戌变法和义和团运动的态度可知一般。奕䜣等人想让慈禧离开紫禁城,这样她对中央的掌控就没那么严实,就便想借重修颐和园来迁驾她过去,所以划拨了北洋的军费李鸿章也就默许了。

甲午的战败使中国失去了朝鲜和琉球的拥属以及对台湾的控制,也是西人东来后危害最大的一次战争,这样便激起了民间的变革来。日俄战争日本胜利后,一些士大夫及知识分子已经清楚的看到中国与西方乃至与日本的差距不在于军事科技,而在于政治制度,所以由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发起的戊戌变法孕育而生,他们主张君主立宪,得到了光绪帝的支持,但实权仍在慈禧太后手中,他们想夺权就得依靠新军,然而袁世凯却出卖了他们。为此慈禧太后大为动怒,她认为这一切反对她的缘由都是因为西人的到来,所以她召见了义和团,再次想借民力来对抗西方。后果可想而知,八国联军攻进北京,朝廷再次委屈求和。这次她不得已只好下令准备宪政。然而到她死后宪政都没有正式施行,这时南方的革命浪潮已在慢慢席卷全国。

辛亥革命的胜利,也标志着帝制中国的结束,然而想得到民主却还需要努力。孙中山为了战事能尽快熄灭他同意让出大总统之位于袁世凯,自己在野整顿党务。然袁世凯却在杨度等人的怂恿下复辟帝制,袁世凯死后北洋就乱了,群龙无首的北洋开始了军阀混战,一些守旧的知识分子认为读书只为做官,在乱世之中做官出头很容易,这让其他知识分子起了革新之念。

五四运动开始了,知识分子们打着民主与科学的口号反对一切旧思想。国人是很奇怪的,以前一味守旧不愿革新,现在又一味排旧凡事图新,就这样在一会旧一会新的折腾中,中国许多优秀传统逐渐丧失。

东北易帜后,国民政府表面上统一了全国,实则上仍派系林立,各怀鬼胎,再加上对共产党的围剿更加剧了内忧,这便让了外患有机可趁。日本的工业化和资本化急剧攀升,这让一个岛国的资源日益匮乏,国内的矛盾也日趋明显,为了转化矛盾他们与德意各国一样走上了侵略的道路。

抗日战争使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民生建设都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从洋务到民国所积攒的工业基础也基本被毁灭。日本扶持逃到东北的清末皇帝建立满洲国,又想支持军阀独立,意在孤立中国力量逐步蚕食。国共在西安事变后联合抗日最终取得了胜利。中国以战胜国的姿态取消了西方列强在华的不平等条约。然而中国并没用迎来和平,国共的内战又继续消耗着中国的资源人力财力和时间。国共内战结束,国民党迁台,新中国成立,共和国政府进一步废除了许多外债和条款,直到1997年香港回归和1998年澳门回归,西方列强的在华势力才全部清除干净。

从1840年英国军舰抵达广州到1998年澳门回归,这一曲西人东来的挽歌终于结束,这一个半世纪的岁月里,中国经历了多少痛苦与磨难、多少屈辱与挫折,但是也同时开启了新时代的篇章。我们在怨恨列强侵略的同时,也应该感谢他们,是他们打开了中国远古的大门,唤醒了中国沉睡的思想。它像一剂猛药,治愈了中国的顽疾,若不是他们用坚船利炮逼着我们改变、逼着我们图强,我们现在是否还是和两千年前一样,自耕自足、贫穷落后。西人东来就像一把双刃剑,它给了我们痛苦和灾难也给了我们希望和曙光。

但是对于这样的希望和曙光我们却不愿它再来一次,古人常说:“穷则变,变则通。”我们只有自发力变,顺应时代的潮流前行才能自强不息,才能不被世界淘汰,整个国家和民族才能屹立不倒。或许有些人说他喜欢世世代代享受的安宁,不愿改变安逸的生活去奔波劳苦,平平淡淡也怡然自得。这对于个人来说挺好,无忧无虑、孑然一生,但是对于整个国家和民族来说却是万万不行的,国家要发展、民族要进步就得不断的改变,不然1840年的西人东进还会再次上演,到时外人用枪炮来逼着改变,又将是一场悲剧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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