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鱼

2018-03-18 09:20 | 作者:明月茫茫 | 散文吧首发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心里忽然有些感慨,人生如白驹过隙,朝如青丝暮成,古人说的多精辟。我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人生便已中年了。

昨天对门男孩拎着蛇皮袋脚蹬一双靴脸红扑扑的回来了,喊妈妈快拿个桶来盛鱼,“哗”一声,口袋底朝天,各色各样的小杂鱼在塑料桶里活蹦乱跳,引来一圈人围观,啧啧称奇,说这样的鱼肯定特别鲜美。

在城里看见这么个场景不容易,但在我小时候却习以为常,别说男孩子了我们女孩子一样会抓鱼摸虾的,要吃鱼从来不用花钱买,除非是天。

三十年前的苏北农村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的尴尬。更何况我们姐妹四个,个个青年少长身体的时候,要吃要穿,母亲总是为一日三餐发愁,尤其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每天老三样,就个个嘟着嘴了自家地里种什么吃什么。

隔着一条河的邻居大声嚷嚷说大河西有鱼,而且很多人都去那抓鱼了,一抓就是半蛇皮袋,(大河西是指临界金湖县大运河边上有个湖滩,平时一望无垠的水面只看见芦苇的头在随风摇曳)他还说他明天和老婆也去。他这么一嚷嚷我母亲就动心了,我当然也动心了,那时觉得时间多的很,正愁无处消磨,去就去弄点鱼回来吃吃多好。

母亲三点钟就爬起来烧好两碗面条还有四个煮鸡蛋让我和妹妹吃了出发,邻居在门口等着我们呢。长征牌自行车的后座旁绑着一个两米长的渔网还有蛇皮袋里装着两双雨靴,渔网是母亲特意跑俩里路跟亲戚借的。

我们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三点多钟的冬天天还没有亮,骑了二十几里路到了大运河,已经有人摆渡了,我们把自行车放在河东扛着渔网拎着蛇皮袋就过摆渡了。到了河西黄灿灿的湖滩已经裸露在晨曦中,芦苇都被附近的老百姓剐光了,只有一层薄薄的枯黄的叶子覆在芦苇根部。

我们和邻居一起往湖滩深处走,一路上不时碰到和我们一样来抓鱼的人,大家都不说话,脚上都穿一双黄色解放鞋,这样的鞋耐劳又轻便,天渐渐亮了,有的低洼处还结着冰,但我们都敞着衣服,呼呼的吐着热气。大约又跑了二十几里路才看见已经有很多人赤脚弯腰站在河里了,有的穿着防水皮裤可以往河心去,一抓就是一条鱼直接往岸上甩,湖滩上有人替他捡,他们大多是年轻力壮的男人,有的是力气既不怕冷也不怕累。没带工具的像我们一样的只能站在河边抓一些小鱼,都是些鲫鱼和昂公之类的,不时的有人大声嚷嚷,“快,这里有条大鱼,对,就这里”。引来好多人围观或参与捕鱼,那场面既热闹又欢愉,谁也不觉得在零下好几度会多冷,因为大家都一样注意力放在抓鱼上呢

我和妹妹跑到这里已经很累了而且还饿,两个鸡蛋根本不起作用,还没到肚就没了,这里是茫茫湖滩根本没有人烟,连一口水也找不着,我和妹妹换上雨靴也只能站在河边用渔网捞一些小鱼,蛇皮袋渐渐的有了分量,大概有十几二十斤吧,后来再捞到鱼就把一些小的干脆替换掉。邻居早已看不见了,太阳也渐渐斜西,我和妹妹用渔网抬着这些鱼和两双湿漉漉的雨靴往回走。

来的时候有一股神秘的想看究竟的劲,等到这个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想到还要走二十几里的路,心里就发毛了,后悔不该来,肚子一饿连走路都走不动,我和妹妹抬着鱼往回走,一条被人为硬生生踩出来的羊肠小道歪歪扭扭,而且很窄,回去的人很多,他们似乎不累也不饿,不时的超过我们,嫌我们走的慢,大家都闷头往回赶,有人还看看我们说,“你们小丫头也来抓鱼啊,走不动了吧,快走啊,不然摆渡就赶不上只能待在露天里过了。”

心里又急又想上厕所,肚子也呱呱叫,看见有个用芦苇搭起来的工棚,就和妹妹拐了进去,以为是厕所,原来是农民在这里搭了个简易的锅,烧饭吃的,估计他们是去剐芦苇去了,因为附近全是大捆大捆的芦苇,我也不管了掀开锅盖饭虽然没有了但是还有糊糊的锅巴,卷起来就吃,人吃了东西就有力气,和妹妹抬着鱼快速的往回跑,生怕被困在这里回不了家。

到了大运河的摆渡那又不顺利了,有好多箍着红袖章的男人对所有上摆渡的人进行搜索,直接把好不容易捞回来的鱼倒在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船舱里还收走那么多渔网。轮到检查我时我就急哭了,很委屈很伤心,拽着蛇皮袋和渔网不松手,后来好像他们只收了我的渔网,把鱼还给我了,还是连渔网也没收,我现在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怎么也不肯松手,那些鱼实在是来之不易。但我和妹妹骑着车还没到家门口,母亲早已站在路口张望了。

三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时真的很苦很饿,其实那些鱼也就三寸来长,但母亲却当宝贝似的,笑眯眯的洗干净腌起来慢慢吃。现在人的条件好了,每天拎着篮子上菜场,面对琳琅满目的时鲜菜疏却唉声叹气,说,“不知道吃什么好,菜太难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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