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不言中

爱在不言中

作者：建边关工委李秀梅 笔名：紫夜寒煜

不懂事的年龄，总会做出让父母伤心落泪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留下许多无法弥补的遗憾。

小时候，因为姊妹多，家里的日子那叫做“癞蛤蟆打苍蝇将供嘴”。父亲的身体瘦弱，1米70多的个子，体重才120多斤。作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因为长年累月劳累过度冷热不均，胃病十分严重。怕父亲吃不消，母亲几乎使出全身的解数。尽量给父亲做点“小灶”。

说是开“小灶”，不过是每次家人喝稀粥、面条、疙瘩汤、面片的时候，母亲多给父亲捞些干的，炒菜的时候加上几片肉。或是偶尔给父亲买点“油茶面”，或是饼干、面包、蛋糕之类打夜班回来后垫巴垫巴，仅此而已。

这些看似极为正常的事情，在我的眼里却变得非正常起来。每次父亲吃“小灶”的时候，我的嘴都撅得老高，馋得直流口水。暗自和弟妹嘟囔父亲吃独食，眼里根本没有他的孩子们！其实，我又怎么能够理解父亲背后吞咽时的那种无奈。

父亲跟母亲说，每次看见几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心里都特别难受。感到喉咙哽咽难以下咽，他不愿意比孩子多吃一口。

他懂母亲的意思。母亲是怕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倒下。只有在母亲把姊妹几个糊弄走后，父亲才感觉喉管舒服些，下咽得顺畅些。可此时父亲手里的面包已几乎被他攥成了面饼。眼睛里分明闪烁着泪花。

有时候，在母亲放松看管的时候，父亲会偷偷地分给我们一些吃。哪怕是一口“油茶面”，一块饼干、一小疙瘩肉，吃到嘴里咋就那么香，虽然满足不了被勾起的馋虫和贪婪的欲望。但是实实在在感受到父亲的诚意和真爱。

父亲在一家人的眼里，是个永不知疲倦的“铁人”。即使有个头疼脑热的从来都不肯休假。当然，父亲不单纯是怕扣工资，是怕增添家里的困难，当然也说明了一种工作态度。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每年的病事假都不超过三天。所以父亲所获得的“先进工作者”的荣誉是当之无愧的。

父亲教育子女特别严厉，从不姑息迁就。假如谁犯了错误又敢于承认，或是嫁祸于人。父亲“修理”时绝不手下留情。父亲的巴掌打在屁股上，马山就有五个清晰的手印。连续打上几下，好几天屁股还会有疼痛感。我和几个姊妹都领教过。弟妹挨打的原因大多因为逃课，我挨打的原因是因为脾气大，爱耍小性子，爱和大人犟嘴“唱反调”。即使被巴掌打在身上，嘴还在不停地为自己辩解。

当然不是父亲的巴掌总有理。也有被冤枉和受到委屈的时候，比如说，不小心把刚买的豆腐掉到灰堆里，慌里慌张地把好端端的一个瓷碗碰掉地上。没大没小不会谦让，爱和弟弟妹妹吵架。都可能遭到父亲的修理。再比如，玩水的时候，不小心鞋被冲跑了，结果也会被父亲踢上两脚。父亲在家中的地位居高，威慑力极强，姊妹几个不管是谁，哪怕正哭着，只要听见父亲的脚步，哭声会戛然而止。平时姊妹几个谁也不敢跟他顶嘴。只有在父亲高兴的时候会和他耍耍娇。

父亲的目光仿佛是把剃头的推子十分犀利，生气的时候，瞪起眼珠子更是叫人不寒而栗。每当姊妹犯了错误，回答父亲问话的时候都十分胆怯，实话实说不敢有一丝隐瞒。因为，我们知道父亲巴掌的威力。难怪，父亲一向为人正直，他最反对别人说大话、说假话。即使朋友之间闲聊，听到别人吹吹呼呼不着边际的话，也要脸红脖子粗地跟人家反驳，非理论个子午卯酉才肯罢休。惹得人家直跟他急眼。虽说父亲的做法有点不讲情面，可在虚假面前据理力争不乏一种正义感。

其实父亲也有开心的时候。每当我考试拿了奖状回家，父亲紧锁的眉头顷刻舒展，久违的笑容洋溢在脸上。亲自动手把奖状粘贴在墙上。一边夸奖，一边用手抚摸我的脑袋，或是把我搂在怀里。躺在父亲怀里的我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在父亲兴奋的目光中，我读懂了父亲的期待、父亲的满足和鼓励。那一刻，我眼中的父亲不在让我因畏惧而敬而远之，而是那么和蔼可亲。

父亲的刚烈的性格是在母亲去世后，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许多。为了他的孩子们身心不受到影响，40岁的他就开始了又当爹又当娘艰难日子。辛辛苦苦拉扯着我们姊妹5个。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虽说，父亲平时不善言语，一脸的严肃。可孩子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父亲的精心照顾下，即使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父亲会及时地冲上一杯姜水，递上一片药、给些安慰。躺在父亲给烧好的热乎乎的炕头，再钻进厚厚的被窝里发发汗，感冒自然好了一半。从小到大，弟妹几乎没打过吊针。

曾经先后有人为他介绍过好几个老伴，有的条件相当优越。可都被父亲婉言谢绝。父亲说，只要我活着，一定要几个把孩子抚养成人。才算对得起早逝的妻子。为了给妻子的承诺，父亲从40岁开始一直到64岁孤老终生。

作为父亲的大女儿，我对父亲留有太多的遗憾。在他孤独寂寞的时候不能在他的身边守候。因为两地相隔，就连父亲生命最后的时刻都未能为他送行。当我有能力为他尽孝的时候他已经不再需要。假如时间能够倒流，假如父亲还健在，我一定不在向小时候那么任性、幼稚、单纯、冲动。一定学得乖巧懂事，不会再惹父亲伤心落泪。

每每想起父亲，总会有太多地不舍与遗憾。面对亡灵，我有太多的话要对父亲说，老爸，我苦命而坚强的父亲。我爱你，我想你！假如有来世，我还愿意做您的女儿，我的呼唤您听到了吗？

注：写给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