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陌上花

2017-11-24 06:03 | 作者:子愚雅趣 | 散文吧首发

山菊,在秋风中羸弱曳舞;牵牛,捻着时光颦眉轻唱;紫苑翘首牵裳,婀娜着少妇迷离般的尊贵;唯有葱兰一袭素衣,碧波流水的眸子里透着閨人满腹愁怅。

秋的陌上,少却了的妩媚,云拂着耳鬓,人弄着清影,但,花已然执着馥郁的暖香。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常常倘佯在她的心上。

人花相惜,谁说万物没有通灵之犀呢,量子不是被证明纠缠于千里远方?

穿越经年,江南城外的那条小路上,嫩柳浅烟,铺红流黄。吴越王钱镠钟情“郎碧之花”,不忘初心“糟糠”,一封春信“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醉了岁月的时光,让多少有情人念断心肠。大文豪苏东坡“含思宛转,听之凄然”,竟不惜泼墨作了三首词感伤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似昔人非。

遗民几度垂垂老,游女长歌缓缓归。

陌上山花无数开,路人争看翠辇来。

若为留得堂堂在,且更从教缓缓归。

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

已作迟迟君去鲁,犹教缓缓妾还家。

日月存贮着的轨迹,千千丝网,缠绵在眉间。执手望眼,摈弃红尘,洒落一地相思。情,就是那蟾宫中的不老桂木,绝不于风中腐朽,总在燃烧中永生。

为什么陌上花引起人们如此的怜爱,愚以为名芳奇葩都冠了富贵的行头,打上了皇权的烙印。无论是阿房宫里的玉兰,还是武后宫里的牡丹,无一不是娇柔造作的附庸,只有那历经风雨洗礼的微蕊星朵才是自然的绝唱。

常常品味,汉乐府中的名篇《陌上桑》:“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罗敷为什么如此诱人?那是因为人们心中常驻着美好的向往。

陌上花,我们都是花,同开在经年的陌上。

尽管有人抱不平:“汝有丹葩及紫萼,恨汝不植琼瑶池”。尽管有人说风凉:“不如三月杨柳绵,犹自飘扬帝城里”。尽管有人长唏嘘:“花枝渐减秋月寒,独抱余芳道旁死”。但我,依然把她藏心中,指扣心门,网结心肠。

花是花,人是“花”,花与“花”不同,却拥有同样一颗怜悯之心。

英国作家巴克著有《花仙子的故事》,每朵花中都住着一个可爱的仙人。成书明代的《今古奇观》里有篇《灌园叟晚逢仙女》,亦即后来的《秋翁遇仙记》,也是花弃恶扬善的故事。无怪乎陆游触景生情:“ 陌上箫声寒食近。雨过园林,花气浮芳润。”“天若有情终欲问。忍教霜点相思鬓(《蝶恋花·陌上箫声寒食近》)”。同是宋代厌忤秦桧的李弥逊感慨更多:“陌上风光浓处。红药一番经雨。把酒绕芳丛,花解语(《十样花·陌上风光浓处》)”。

总以为,陌上花不求名利、不慕繁华,以洒脱的心态守望在风雨中,相思在阳光下,那是天地间极品尤物的胸怀!

喜欢陌上花,铭记着那场邂逅,心悦她那素然的禀赋。没有三生石上的约会,没有奈何前的亏欠,没有《会真记》里的缠绵,一见就钟情了,突然就相恋了。

层影陌上,愚无吴越王钱镠般风流,那陌上花也非王妃样雍容,但两两无猜中却镌着三个字:“缓缓归”。我听到的是花开的呢喃,诅咒秋的脚步;花闻道的是侬心呵护、凤台留恋的箫音。

念累心田,那一束束陌上花,分明是一首首唐诗宋词。我在诗词里赏花,在遐想中温馨。风动人不知,馥郁惊痴魂。字里行间全成了陌上花的世界。刹那禅悟,执手触摸到了千年历史,脸颊上留下中华文化的飞吻。

偌大的世界里,谁知道谁是谁的缘者?我执着爱字的温暖,筑垒搭茅于陌上花心,剪一丝春光煮茶,织一网秋风静修,让光阴苍老,佑相思年青。

愿做一朵无名的陌上花,守望情缘,哪怕是一辈子孑身。那花上的楚辞,那被爱的牵念,那馥郁的酢醇,便是常常留恋陌上的“《诗品》”。

陌上花,年年是花,人却是春老无寻。但那回不到的过去,依然在中芳芬。

爱情不古。你,我,静静地等在来时的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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