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如花(原创)

2018-03-10 06:20 | 作者: 颜筋柳骨 | 散文吧首发

生当如花

闫会作

天从柳树梢头款款而来,在残的苍凉之中,点染出一片“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春色,随之唤醒了枝头含苞的花蕾。

于是,残消融泛出浓郁的泥土气味在空中四处弥漫,暖风吹得枝头的杏花、玉兰花带着一些性急的花儿等不到叶芽的露头,就迫不及待地展开了容颜,拉开了“百般红紫斗芳菲”的序幕。春天便在百花争妍,香气怡人之中,亮丽多彩地盛装登场了,一扫冬日寂寥沉闷,天地间顿时洋溢着万物蓬勃生长的气息。

鲜花是草木最美的容颜,也是最精心的展示。整个冬天一草一木都在做着仔细地准备,冰封的地下,每一丝根须在地热中拚命生长和汲吮营养,而挺拔在空中的枝叶,沐浴阳光,摇曳风中,探寻气候变暖的信息,静静地为着春天的登场积蓄力量。花,其实在冬天就已经在开放了。无论春天来得早还是晚,开花是草木生命中必不可少的绚烂绽放。“一岁一枯荣”暂而紧迫的一生,使得“草树知春不久归”,哪怕短如昙花,纵然一现也要开放;哪怕是“苔花如米小”,依然“也学牡丹开”;既就是“杨花榆荚无才思”,也要做一次“惟解漫天作雪飞”的曼舞;纵然是生为铁树,就是等上十年、二十年,也要灿烂的开一次花,给生命一次惊艳。尽管开花的方式不尽相同,甚至很多草木我们还不知道怎样开花、也看不出开出了什么样的花,但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拦草木一秋必有一次花开的精彩呈现。姹紫嫣红并非为了装扮春天,只是为了生命的延续,更为了生命的精彩。正是草木的执着,才有了春牡丹芍药,秋菊冬梅的如约绽放,才使我们的生活时时处处充满了鲜花。

草木开花是其生命的本能。它从不计较是生在南国水乡,还是北疆大漠;也无论植根高山荒原,还是河谷沼泽,总要倾其毕生之精华开出自己的花朵。我见过在天山、昆仑山海拔两千多米的雪线附近,在残雪冰霜之中,在崖边石缝,一簇簇雪莲花盎然怒放的情景。拳头大的花朵鲜艳欲滴,白色的花瓣由里向外,从淡淡的绿色抽丝般渐变成洁白,纯净青翠。在雪山之巅,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在残雪薄冰之中,当我被山风吹得瑟瑟发抖时,突然看见傲雪凌风的雪莲花,顿时让人眼前一亮,瞬间就忘记爬山的疲乏劳累,惊喜之中充满了对这种花儿的敬佩。我见过海拔四千五百多米的高原上,一种小花的开放。在极度缺氧的环境中,头晕恶心,四肢乏力之时,猛然看见一种不知名的野花,从荒原沙砾之中勃然而出,紧贴地面开放,硬币般大小,淡淡的红色,虽娇小嫩弱,却开得色艳瓣鲜。在无际的荒原上它是那么的弱小,小到我不得不低下头,或是蹲下来才能看得清它的样子。看着这悠然开放的小花,让我在惊诧中忘记了高原反应的难受,是什么力量让这么弱小的植物,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亦然开得这样娇美!我见过大漠戈壁中的沙枣花。沙枣树是一种顽强而倔强的树,挺立在风沙干旱荒漠戈壁,扭曲沧桑的枝杆个个都显得苍劲而铮铮,泛着一层银色光亮的细叶,始终给人干渴的感觉。然而,沙枣树常常是我们能从沙漠中看到的第一抹绿色,是一道阻隔沙漠漫延的坚强屏障。既是这样的环境也不能阻挡沙枣花的开放,小如豆、形如钟、色如金的沙枣花却能散发出让人迷醉的浓郁的香气。沙枣花盛开的时候,能在远不见树的时候,就先闻到它的花香,这香气能把人引向生命的绿洲。我也见过遭受霜雪摧残却依然争奇斗艳的鲜花。在“胡天八月即飞雪”的边疆,常常能看到盛开的杏花、桃花、梨花、油菜花在突如其来的大雪霜冻中不落不败,透过覆盖的冰雪,依然能看到花朵的鲜活艳丽,就连与霜花散落一地的花瓣,也不失鲜艳的本色。花,并非人们想像的那样娇嫩柔弱,面对雪霜冻、急风骤雨,花儿也有着青松般的意志。

花开虽有时序,但无论早晚却必然要开。相对于内地,春天万物迫不及待地争奇斗艳,竞相开花的急切和短暂,边疆的鲜花就开得慵懒而漫长,这也让我们没有必要惜时赶趟地东奔西跑,可以从容的伴花而行。二月在云南看了油菜花装点的金色大地,到了六七月在新疆仍然能欣赏到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映着雪山的别样景致。既是是同一种花,也不必担心会错过花期,一山一河一景色,随处都可以尽情体会古人“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感受。天山东部的哈密杏花开后月余天,巴里坤、伊吾又能看到杏花的绚烂开放。而在天山西部的伊犁,同一种花的开放可以从四月看到六七月。两山夹谷的天然盆地,使得南面的昭苏县、巩留县,东面的尼勒克县,北面的霍城县都有处于大山深处的林海花园。当山外鲜花盛开时,山里仍在一片肃杀之中积蓄力量,当山外的杏子挂满枝头时,山里山上才次第呈现出一片片怒放的花海。我也曾随着季节漫步,跟着花开而行,眼看着一片片群山随着山花烂漫慢慢醒来的神奇情景,由衷地感受到,花儿真是生命的奇葩。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环境条件,不分季节早晚,只要有哪怕是短暂春风阳光,必会势不可挡地欣欣然开放,以自己的灿烂唤醒一方生命,装点一片绚烂的天地,既是面对风霜雨雪依然艳丽、清香、可人。亲近自然,生活会四季如春,人生自会有鲜花常伴,。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木总要开花,人也应生当如花,才不辜负生命的珍贵。人们喜鲜花,种养培育,踏春赏花,既为了赏心悦目,更多是希望自己的人生也能如花一般灿烂艳丽。“惜春常怕花开早”,内心里珍惜的是自己的生命时光,总感到时光匆匆而人生蹉跎,刚刚春光咋现,就已暮色苍茫,仿佛还未绽放,就已“零落成泥碾作尘”了。其实人生并不灰暗,生命本来就如花样绚丽,少时豆蔻年华,如花蕾初绽;青春时光活力四射,如百花争艳;中年成熟稳健,如秋菊傲霜;既是到了老年,也如腊梅般知命随心,在万物萧瑟中,为天地间增添一分清艳。而我们伤感人生,很多时候或是过于羡慕别人的如花岁月,或是奢望于一鸣惊人的突然爆发,而恰恰忽视了脚踏实地开自己的花。

纵然生命如花,也不是能随心绽放。哪朵花儿能随便开放?更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花儿有春天,人生也有四季,也会有风霜雨雪,也会有不测的风云。生活之中遇到些许失败、打击、挫折,或是一时处于逆境,甚至是暂时看不见光明的黑暗里都在所难免。灰暗的时光、坎坷的经历,对人生来说如同天气有下雨刮风一样正常,谁都不能例外。但人生是盛开,还是凋零?是像花儿一样坚信自己一定能有开放之时,还是在心灰意冷中萎缩?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生当如花就得有铁树的执着,雪莲的顽强,沙枣树的坚守,以及杨花榆荚的不卑和自信

活出如花的人生,多数时候并不取决于环境条件的差异变化,往往是我们自身的懦弱、懒惰、放纵,或是自我放弃导致了内心花蕾的夭折。每个人在不同的时期都很美好想和愿望,这些梦想和愿望就是人生的花蕾。之所以有的人开出了的花朵,有的人未待开放就凋零了,区别只在于自己是否坚信能开放,是否努力争取开放。如果只是空想而没有行动,那只能把美梦变成恶梦,让理想成为幻想。很多时候催生人生之花的正能量,完全被我们自身不良的嗜好、欲望、惰性和种种借口消耗殆尽,失去了前行的方向、目标和动力。正如花的绽放须经历冬天的积蓄、风霜雨雪的摧残、干旱洪涝的砥砺一样,正如彩虹都在风雨后一样,安逸的人生怎么能开出花来!花儿的开放没有借口,更没有力量能阻拦,纵然季节晚点,总会尽情开放。而人更不能总是在报怨与叹息中蹉跎了岁月,耽误了花期。应该变怨天尤人为扪心自问,同样的时代、同样的社会、同样的环境,甚至在很多方面还不如我们的人,都有鲜亮而精彩地生活,偏偏落魄的是自己呢?既是在同一起跑线上,只有努力,才能不落伍。生当如花,就要时刻修养品德之本,厚积良知的沃土,激发责任的动力,养成学习提高的习惯,鼓起勤奋执着的勇气,树起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否则每一步的迟缓都是最终落伍的积累。今天的磨难是踏平日后坎坷的法器,而今天脑子进的水都会变成日后的眼泪。想有花的绚丽,必经花的磨难。

生当如花应当是开自己的花,不要贪图牡丹的富丽,不去追求玉兰的高洁,也不去羡慕荷花的不染不妖,更不要奢望如梅花、兰花般一鸣惊人地成为花魁。本本分分地像那“朱雀边野草”、“苔花如米小”和深山野谷里的幽草林木一样,在自己的地盘,开自己的花,照样能每天芬芳,烂漫一生。就是到老也会“日既暮而犹烟霞绚烂,岁将晚而更橙橘芳馨”。花儿从不放弃,终会拥有灿烂。只要自己不放弃,无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任何环境条件下,人生都能如花一般亮丽,一样美好,一样精彩。

生当如花,不在颜值好坏,可贵的是有气质,重要的还得有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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