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生处是故乡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陶翁的妙笔撩起了记忆的陈幕,于是思绪便如插上了双翼飞越千山万水,飞越时空,飞回了我童年的故乡。那里四季分明,山清水秀,一派天然。
莽莽大兴安岭宛如一条巨蛇蜿蜒在我国的东北,我的家乡就如一枚蛇卵与之紧紧相偎。群山环绕,草木葳蕤,蓝天如无暇的翡翠,白云如洁白的棉朵,空气纯净得让人的五脏六肺水晶般透彻。围在小木杆栅栏里的一栋栋木屋,从屋顶到门窗再到地板无一不是纯木加工而成,与周围的环境相得益彰、互映互衬别致而和谐。房前屋后到处都是柈子垛,或为墙或为杖。垛起的是故乡人的勤劳,是故乡人取暖做饭的倚靠,是故乡人朴实的生存储备。院内鸡走犬卧,悠然相处。每家的院子里都有一个小菜园,里面种植着小葱、白菜、萝卜等各样应季蔬菜。走出院子不远便可见草甸、小河,蜂飞、蝶舞、鸟啼、鱼游,一片清新悦目的景象。在那里可采野菜、摘野果、捕肥鱼。
满眼葱茏里那缕缕炊烟便成了美妙的点缀。故乡的炊烟因烧木柴生成,所以清淡飘逸,含蓄婉约。我曾怀疑,天上的哪一朵云就是炊烟生成?屋顶的炊烟生起的是希望,是温暖,是柔柔的牵挂。屋顶的炊烟生起时,便扬起了一面面召唤的旗帜。在外劳作的大人,玩耍的孩童,便被温柔牵引着、慰藉着。
回到家时炉膛里的火正旺,木柴劈啪作响,木香萦萦绕绕,一些新鲜的木柴里的水分被火的力量从一头生生挤出,沁出的水滴发出嗞嗞的声响。灰膛里煨着土豆,铁锅里炖着土豆白菜,贴着玉米面大饼子。遵循着自然规律在近乎原生态的肥沃土壤里长出的这些食材,透着自然的朴实、简单,散发着大地原始的醇厚气息,那种气息纯粹、宽厚,暖人、醉人,酝酿而成的就是一种叫作“家”的味道。每到吃饭时,母亲最喜欢的就是去菜园里揪一把翠绿的葱叶吃。那时没有洗洁精,没有净水器。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拔出萝卜带着泥就啃,趴在河边探出头就喝。吃着这些朴素食材的故乡人,血液里流淌、骨髓里浸润的都是从大地里汲取的包容、互生的因子。
如今,绵延的大兴安岭依然荫护着我国的东北。在兴安腹地炊烟起处,就是我永远怀恋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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