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的眼睛

我和周，孙，王从翟家坡的泉上拉来了一油桶清凉的泉水，卸到院子里周转桶跟前，周说，找一个东西盖上，这桶水专门泡茶，担心污染，哑巴站在我跟前没有比划，从房子取来一个白色的塑料袋，立马挷在进水凸口处，我伸出大拇指向他笑笑，比划，你怎么知道的，哑巴指着我的眼睛，又指着油桶，也伸出大拇指。

高压线路需要砍掉影响线路正常运行的树枝，或者树，出门的时候，我拿了砍刀，斧头，绳子，梯子，长锯子，哑巴嗷嗷的叫唤，从小库房取来了手锯，我比划你咋知道，哑巴比划像猴子爬到树上，比划胳膊粗的你就用手锯，我点点头。砍树的时候，手锯发挥了大作用。哑巴用手锯得心应手。

四寸的阀门坏了，我叫孙去卖，哑巴摇手，拉我到锅炉房的检修室，哪里有十几个规格的换下来的旧阀门和不同规格的长短不一水管，他比划拆下能用的。以后维修水管，先到检修室寻找材料。我问哑巴是怎么知道的，哑巴指着窗户玻璃，用眼睛眯一条缝，张望着，然后双手一摊，比划不是清楚吗。

短路了，哑巴第一个把电工领到两条电线交叉处，两只手在空中比划冒火花的样子，又比划电线从瓷瓶上被风刮落了。我问电工这条线是宿舍的照明线吗，电工说，不是，是通水泵房的。

我问王，哑巴咋啥都知道，王说，这家伙没事就到处转，眼睛把啥都记下呢，他听不见，但能读懂你们说的事情，有人说能听见一点点，我们试了无数次，他就是听不见。为了确定哑巴一点都听不见，我们专门测试过，前面的人比划什么事情，让哑巴专心，后面拿锣敲一下，在场的人惊的肉跳，哑巴无动于衷。不过哑巴的眼睛就是比正常人亮的多。还有，哑巴看人们说话口型，理解内容 ，你仔细观察，哑巴与哑巴交流，用的手势，但嘴一直在动呢。嘴动是哑巴的第二个语言观察点。

我好事，把哑巴叫到办公室，用笔写到，今天砍了多少棵树，顺便递给一支烟，点燃。

哑巴很享受地吸了一口，顺口型一圈一圈冒出蓝灰色的烟雾，袅袅飞散，我看他的眼睛，白色眼底有点浑浊，布满血纹，瞳孔里的我，嬉笑着，哑巴眼睛不大，也无神，写了，三十八棵，递给我。我看着字，又写道你把树放哪里了，哑巴拿着纸看了看，又想了想，比划一个，谁家的树归谁，你要它干什么，眼睛里有一种你想粘便宜的疑问。我连忙摆摆手，急急地写道，通知人家，拿回去，哑巴用小拇指比划我，人家不找你的麻烦就是万幸，你想的是通电后，树的隐形危害，农民要的的损失，不经人家同意你们把树砍了，你还想无事找事，然后，嗷嗷的，脸上一片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