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往事

2018-06-09 13:23 | 作者:记忆永恒 | 散文吧首发

我的老家在一个古老的小城边上,一条弯弯的小河从古城南面流过,人们称之为南门河。南门河水长年唱着古老的歌谣冲刷着小河两岸,见证着古城的变迁和发展。

农村包产到户后,我家的土地就分在河的对岸。从那时起,父母就开始在那片土地上种起了蔬菜,而且渐渐的扩大着种植的规模。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父亲有生之年的身影再也没离开过南门河。

南门河上没有,父亲搬来些石块挨着铺在河里当成过河的通道。河水小的时候,父母便踩着石块过河。要是到了涨水的季节,就只得挽高裤腿淌水而过了!

每天天刚微亮,父亲就要和母亲挑着菜篮子扛着锄俱到地里去打理菜地。每日,父亲帮母亲把菜挑到菜市后,由母亲在市上卖,而父亲便回到地里,不停的挖着、锄着、栽种着。天晴的时候,父亲头上顶着草帽,每株蔬菜都吸附着父亲如洒的汗水;下的时候,父亲头上戴着斗篷,身上披着蓑衣,汗水总与时多时少的雨水混杂在一起,满足着因久旱而饥的菜苗;寒风刺骨,漫山冰封的隆,父亲便扒开透骨的冰块,一棵一棵地将蔬菜割下削好放在菜篮子里,如故地帮母亲挑过河去,再挑到菜市上去。总之,父亲一年四季不停地劳作着,常年在南门河上的石块铺成的“桥”上艰难的来回走着、在怒吼咆啸的南门河水里艰难地淌着。就是大年三十,父亲虽不在地里,也是在家里不停的里里外外转着为我们一大家子准备着年饭。正月初一我们跟母亲游玩去了,父亲也还是在家里守着准备好吃的,好让我们游玩饿了回来吃。

父亲两手上的老茧厚了又脱,脱了又长,表面的皮层不断的更换着,而父亲一天天弯下去的后背再也没有直起来过。

我们家姊妹多,尽管父母起早贪黑不停地劳动着,可一家人生活窘迫的重担还是压得父亲时常长吁叹,脸上的皱纹一天比一天多。那时农村虽说是已经包产到户了,但毕竟是改革开放的初期,农民的苦还没从三餐不稳中完全回过神来,所以父亲时常教育我们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学校,弄个工作,做个公家人,吃公家饭,转成城市居民户口,脱离农村的苦日子。后来,虽然我的兄弟姐妹们还是没读好书,我却牢记着父亲的教诲,在包产到户的第五年秋,我终于考上了师范,一家人欢喜得不得了,甚至哄动了远近好几个寨子(那时的农村,如果谁家的孩子走出了农村,转成了非农户口,这可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人们总会对这家人投来敬佩和羡慕的眼光,总会议论很久很久)。父亲更是比谁都高兴,在送我进城读书的路上一再的跟我说这说那。临上火车时,父亲特别的对我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农村人能考个学校不容易,到学校要好好学本事,将来当了老师才不会误人子弟。”另一句是“不管将来在哪里工作都要记住手捏锄头把,犯法也不大。”言下之意是让我不要介入争权夺势的圈子。到现在我已经工作近三十年了,在这三十年里,父亲的这两句话一直影响着我、警醒着我。工作这几十年来,我时时想起农村的苦,并用其教育和影响着我面对的孩子们。虽然现在的农村已经好过多了,但我还是一直用自己的经历教育着他们要努力学习,将来才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也就从没有把我的工作当成是负担。相反,在工作的时候我很愉快,即使遭到别人的白眼和讽刺我也无所畏惧,我只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工作着,我快乐着”。特别是父亲对我说的第二句话在人们看来似乎有些消极,可它却成了我的座右铭,这使我在这些年的工作生涯中从没有过别人那因官场明争暗斗的烦恼。我真的要感谢父亲,感谢他让我来到了人世之间;感谢他从一块菜地里用无尽的汗水浇养出一个虽能力尚缺却乐于奉教的师范生;感谢他使我的生活虽然平凡却很平静。

几度秋去,无数雁归来,我已在离老家很远的异地工作了多年。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我多次欲接父母出来一起居住,好让他们颐养天年,以报答父母的深恩。可父亲总说:“劳动惯了,离不开土地。”故而在之后的工作中,每当我因困想要偷闲的时候,眼前总浮现着南门河上那渡着父亲过河的石块和那怒吼着欲吞山川的磅礴巨浪和高卷着裤腿已经弓腰驼背的又瘦又矮的父亲的身影。

父亲是个忠厚的农民,他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父亲是个极为普通的人,可他的话语却胜过多少名言一直影响着我。如今,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这真的是“子欲而亲不待啊”!“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无以报答父亲的生养教导之恩,只有努力地实践着父亲那一直影响而且还将继续影响着我的不朽的教诲,做好我该做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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