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吆喝

每晚九点多，公司楼下都会有一位大叔驾摩托来兜售食物，种类很少，只有咖喱包和椰浆饭，味道也不好。不过他招徕顾客的方式蛮好玩的，一个小小的喇叭，后端有个气囊，用力捏下去就会发出很响亮的嘀嘀的声音。每每这声音响起时，办公室里就会有人嚷起来：咖喱包，咖喱包来了！久而久之，反倒习惯了这喇叭声，偶尔哪天没有听到反而觉得奇怪。这应该算是有特色的吆喝了。以前看过一个广告，电视里出现一幅冬天的画面，一个大妈推着辆小推车拉长了声音道：黑~~~~芝麻糊哎~~~~~~~，然后一个小伢子接过妈妈手里的一枚大钢崩儿飞跑去买，呵，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碗总是令我直吞口水。多年以后我也喝到了黑芝麻糊，却发现实在难以下咽。只是对那悠长的吆喝声记忆深刻。

印象深的还有一个，是当年一个走街串巷叫卖小鸡崽的小贩。每年春天他都会用自行车驮着两个大大的用布蒙的严严实实的箩筐来我们村子卖小鸡。他的到来会给我们这些无聊的小孩子带来好一阵欢乐。他把车停在大街上，然后运足了气用抑扬顿挫又极富韵律感的腔调吆喝道：小鸡了噢，卖小鸡儿哎！。。。。。不大会儿就会围过来一群老太太，这些就是他的老主顾了。我们几个小孩子虽然不是顾客，却也十分热情的围了上去，纷纷尖着嗓子学那小贩大叫：卖小鸡啦。。。。惹得一帮老太太不住地笑骂，我们便愈加人来疯地叫得欢，那小贩也不生气，乐呵呵的看我们捣乱。在我们的再三催促声中他又将手里的烟屁股狠狠吸了一口才摆开了摊子。将蒙在筐上的布揭开后，便露出了里面满满的毛绒绒的黄色小鸡崽，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叫着仿佛多嘴的女娃儿。那小贩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抓出些黄澄澄的小米轻轻撒进筐里，那些小鸡就撒了欢地抢夺起来。看它们如此可爱我们也忍不住挤进人堆里去捉一只在手里，软乎乎的令人爱不释手。小贩见了赶忙来阻止，说小孩不能摸小鸡，大意是说小孩手热，摸多了小鸡就会生病。真的假的不知道，反正他说的一本正经的，也只好悻悻的放下，伸长了脖子看老太太们挑选。她们买小鸡主要是用来下蛋，因此要挑选母鸡。耳畔满是议论声：二嫂，你看这两只咋样？他大妈，你看中哪只了？。。。。

我奶奶每年都买十几只鸡，最终养大的却不多，有些被黄鼠狼吃掉了，有些走丢了，大多是得病死掉了——-奶奶总是埋怨我，说都是我不好，老去捉它们来玩，而后便是一通唠叨，什么小孩子手热啊不能摸小鸡啦全是那小贩讲的那一套，我就装作没听见。对了，好玩的是那小贩并不当场收钱，只是记下谁谁买了几只，要到秋天等小鸡长大了才来收钱。那小贩会把胸脯拍得嘣嘣响唾沫四溅的作出保证道：“各位都是老主顾了，你们尽管放心，绝对好养活！保证8成都是母鸡！要是到时候不下蛋或者都是公鸡的话我不收钱！”而今的农村已经凋敝了，也没有如许多的人了，恐怕已经难见到这情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