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散忆

2008-07-15 11:37 | 作者:花非花 | 散文吧首发

儿时的天,一场瓢泼大后,漫天的虫鸣骤然地响成一片,特别是傍晚,蛙鸣虫声此起彼伏,大有铺天盖地之势,伴着这样的大合唱,夏天热热闹闹地来了。

对农场里的孩子来说,每个夏天都是那样快乐。可以游泳打水仗;可以到处捉虫打,满山遍野地疯跑;还可以爬树偷梨,偷摘场里每一块地上长起来的瓜果。或者,就去踩水,下雨的时候顺着屋檐下的水沟踩,高兴得要命。

这时,蚊子也“嗡嗡嗡”地哼着小曲四处飞动。

偶尔放一场电影,傍晚,天还没黑,我们都抬了凳子占位置,或者,就用粉笔划出方块,再用小石块围着,然后在一旁跳绳跳大海地等。要开映了,放映的大灯一射,只见光影照到的地方,有很多蚊虫飞过。这时,一家家的大人会大声地叫着孩子的名字道:蚊子多,摘根树枝来。于是孩子们马上对着那一棵棵青树飞奔而去。整个放映的过程中,大家不停地磕瓜子,吃梨,甜甜的水汁逗来更多的蚊子,总会听到“劈劈啪啪”打蚊子的声音。一场电影结束后,人群一下子四处散去,放映的场地上,留下一大片瓜果的残骸,和一束束冬青树。每放一场电影,对冬青树来说,都是一场“浩劫”,一个夏天多放几场,它们就变得光秃秃的了。

夏夜里捉萤火虫,也是我们常做的事。这种虫好象都是在树林里飞,而且集中在刘老四家门口的那一小片冬青树丛中,那里的冬青树长得特别高。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就带着一个小药瓶蹲在树脚。看到有虫飞来,特别是一闪一闪的那种,大家就跳起来抓,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抓到几只,有时则一只也没抓到,或者,抓错了,抓到的是飞着的甲壳虫,抑或是一些不知名的虫。记得有一次是只臭屁虫,放的屁把我们的手冲得臭烘烘的。捉到几只萤火虫的人往往会拿着那个瓶子,在我们面前得意地晃啊晃,于是要说很多好话求她,她才让我们躲在黑黑的地方看一眼,我们羡慕至极,天真地以为,那一夜,她家可以不用开灯了。

有时,是去偷摘包谷。当大片的包谷林都戴上红帽时,我们就会去偷摘。有一次,我的四姐刚收了一些废铁卖得四角钱,很宝贝地用一个小钱包装着不离身。可是那天,她揣着钱,一路上用手随时摸着去偷包谷时,却弄丢了。当时,我们悄悄地躲进了包谷林,找到那种红帽已经发黑了的,轻轻掰下来拎着就往外跑。突然看见旁边还有一片黄瓜地,黄瓜青青绿绿地挂着,好些黄花都还正在开,这样的黄瓜一定很嫩很好吃,于是想顺便偷摘几个,我们刚把手递到黄瓜的边上,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吼声远远传来,那个犯人跑得飞快,好象声音才到,人就已经快到面前了。我们慌乱地一路飞跑,包谷跑丢了,鞋带也跑断了,又赶忙捡起来光着脚跑,四姐的速度比我快,她早都跑到刺拦的外面,犯人不再追的地方了。待我们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倒坐在草地上时,四姐一摸,钱包不见了,一定是刚才跑丢的,我们俩面面相觑,直想哭。要知道,当时的四角钱,可以让我们吃上很多东西,这下,冰棍没了,那粉色的、又甜又好吃的冰棍似乎正在眼前一点点消融,还有那放了很多冰糖和芝麻的冰粉也没了。就想转回去找,可是,才走到刺拦外,看林人突然就象长了千里眼似的又一声大吼,吓得我们俩只好缩回脚来,无比沮丧地空着两手慢慢回家,夕阳把我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傍晚的时候,蜻蜓就低低地飞,象一些漫天飞舞的精灵。飞着飞着想休息了,就停在果园外面的刺蓬上。我们吃了晚饭后,就顺着那些刺蓬捉,蜻蜓也机灵得很,不知它的那对大眼睛里的珠子,是怎么转到后面看见我们的,有时还没靠近,些微的响动就把它惊飞了。于是我们总蹑手蹑脚、轻轻地走近再伸出手去,有时会逮到一只绿大头,用线拴了翅膀,让它停在家里的顶棚上或蚊账里,想让它吃掉蚊子,可是,蚊子没进到蚊帐里来,反而一晚到亮都听见它在“扑扑”地飞动,很吵人。

夏天,也是小草疯长的季节。操场下的那一片长势就特别好,又高又密,躺在上面松松软软的。晚饭后,大一点的孩子在操场上打球,我们就在草地上玩。草地是个斜坡,特别适合练倒腰,或翻跟斗。有时翻急了,倒得头晕目眩,顺势躺在草地上,看着将暮未暮的天底,那一丝丝的云彩,在夕照中慢慢地变化,而小草和泥土的芳香,也在点点地沁入心扉。

现在想起那些夏天,已是隔着一大片时光了。那些初夏时布谷鸟催种的声声鸣唱;黑夜里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光亮;雨后“哗哗”流淌的小溪;还有那些偷摘瓜果的惊险和刺激,象一部无声的电影片断,一一地晃过。

那些简单的快乐着,简单的烦恼着的夏天,终于都一个个走远了,慢慢地躲到了光阴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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