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 • 竹笋

2011-05-16 09:33 | 作者:左舍右予 | 散文吧首发

家前面的坡地上是一大片密密层层的竹林,郁郁葱葱。四季长青的竹叶,在季节交替时,其实也会跟着变化,只是需要细心留意。绿油油的,青翠欲滴,青中微泛一点黄,每年都是这样轮回。从小到大,我都密切关注,对其情有独钟。

童年的暑假,只要不是天,中午基本上在竹林中度过。那时我们村还没有通电,收音机也是稀罕物件,家庭的住房比较紧,大人们上午干活累了,中午需要好好休息,于是家中影响睡觉的“调皮捣蛋”的都被打发出去。从家里赶出来的男孩子女孩儿不约而同地来到竹林,竹林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乐园。一到竹林,便找寻各自的玩伴,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的下“西瓜棋”,有的来“一担一压棋”————不亦乐乎。本来杂草丛生的竹林,用不了多长时日就会被我们踩得光溜溜的,寸草不留。我常邀几个男孩子,拿着缠有蜘蛛网的长竹竿粘蝉,这种方法比用袋子捕蝉强多了,十拿九稳的,只要蝉被粘住,拼命的挣扎也是枉然。捕到很多的蝉后,在竹林里生一堆火,把折了翅膀的蝉往火里一扔,一会儿工夫,就能闻到浓浓的烤肉香。弥散的肉香会让正在玩的伙伴赶紧停下手头的活儿,围过来争先恐后地用竹枝把烤好的蝉从火里挑出来,捏在手里,用嘴一吹,掰开咬一口,细细地嚼,慢慢地咽。我至今也不知烤蝉肉是啥滋味,因为根本没尝过蝉肉,说不清道不明什么原因,我喜欢捕蝉,只是非常愿意闻烤蝉肉的那种沁人心脾地香味。竹林中用的最多的玩具是葛藤,扯来长长的葛藤,摘掉叶子。选好四根位置合适的竹子做床脚,用葛藤自编一张吊床,下不挨地,上不着天,躺在上面,望着浓密墨绿的竹叶左摇右摆,似乎自己的床也在晃动。数着一圈一圈的竹节,哼着不成调的无名曲儿,翘起二郎腿,心里甭提多舒服,惬意之极。这是竹林让我至今最留恋、最值得回忆的原因之一。

我喜欢竹子,其实不是竹子的用途多,品相极佳,而是竹子能生出吃的美味佳肴——笋。笋分为笋和笋,春笋的壳是棕褐色,肉白纤维略粗,脆而清淡;冬笋的壳是黄色,肉细嫩,脆而甘甜,味道鲜美。同样是一个地方的笋,怎么味道会差的如此大呢?小时候就此问过父母,父母总是说“哪来那么多事,吃都吃不拢嘴”。今天也许明白一点,气候不同使笋中含的水份不一样,所以味道有差别。冬笋好吃,可挖冬笋有讲究,它不像春笋高耸地面,而是躲藏在地下。经验缺少者挖冬笋是在竹林里瞒目乱挖,既耗费体力又收获颇少,经验丰富者先观察竹子枝叶的倒向,这也是地下竹笋的生长者竹鞭的走向,找到了竹鞭很容易找到了冬笋。挖笋,这么重要的活动,每年我都是必须参加的,随着岁月的递增,经验也越来越丰富。

竹林中我另一个至爱是笋壳儿。清明前后,春笋饮着春雨,听着春雷,沐着春风破土而出,也许是怕冷,也许是怕被伤害,竹笋都穿着毛茸茸的层层衣服。春笋出土后的几天,日生长按寸计算,四、五天之后,日生长按尺计算。最好的笋壳儿是第十节上下的几片,既宽大又修长。笋壳儿的用处很多,绑东西,当柴火————也是当时小孩子们最中意的免费玩具之一。做成草鞋穿在脚上,凉丝丝的;做成靴子穿在脚上,“咔嚓咔嚓”,还真有些模样;做成草帽戴在头上,能遮阳。我最喜欢用笋壳儿折伞,既能单个玩,又可以组合起来耍。做法很简单:把笋壳儿从根部折三次,每折长约一寸左右,将第二折和第三折处均匀撕成条状,然后把第一折处倒过来,紧贴着第三折处,笋壳儿自然成圆桶状后,在第一处绑上,小巧灵珑的伞就做好了。不但能张开,还可以收拢,与古人用的油纸伞一般无二。连续几把伞叠加,又像托塔天王手中的镇妖宝塔。

不管是“嘴尖皮厚腹中空”的竹笋,还是“及凌云处尚虚心”的竹子,褒也吧,贬也吧,我对它们一如既往,不改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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