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记忆

2011-05-14 19:02 | 作者:艾山前 | 散文吧首发

(文艾山前)

前几天,带女儿到朋友家做客,途径天山电影院门口,幼小好奇的女儿,指着影院门口花花绿绿的广告问我:“爸,这里面是干什么的?”,“这里是影院,放电影给人看的地方”,“什么是电影啊?好看吗?”女儿甜甜的声音继续刨根问底。“好看,好看,爸爸时候最喜欢看电影,都着迷了”。

电影,看电影,它曾是我童年乃至青年不可磨灭的回忆

我小时候那会,山村没有电,天一黑,就上床睡觉,极度沉闷,黑漆漆的晚,除了狗叫和呼呼风声,什么都没有。要是县里来放电影,那就热闹喽。十里八村的,亲戚朋友,全都涌来,从白天就开始热闹,我们小孩围在放电影的工作人员身边,寸步不离,晚饭都不回家吃,看着他们干活。他们先在空旷的大场上埋两根柱子,在两根柱子上,用滑轮吊起一根长横棍,把白色的影布拴在上面,升上去,影布底下的两个角用小绳子绑在柱子上,大大的喇叭音箱也吊在影布边,影布就算搭好了。我们小孩都欢天喜地的跑回家搬凳子。“搭好影布,快放了,放两个片子”,边跑,边口齿不清激动地叫着。

天还没有黑下来,大场的周围到处都是人,吵吵的,很热闹。当磨电机(发电机)“不不响”的时候,人们都兴奋了,向大场中央聚去,影布两面都坐满了人,在前面的人,都是来早的,那些来晚的都跑到影布后面看,叫看反面,看反面也一样,就是感觉怪怪的,都好像是左撇子。通常在放映之前,大队干部都要讲两句,陪放映员喝的差不多的书记,醉熏熏的,舌头都发硬,醉话连篇,惹得想看电影的人们直叫,直起哄。好不容易干部的话讲完了,电影终于开始了,不一会,又乱了,你挡着我了,我看不着了,人群乱了起来,这时,那干部用喇叭叫人“打场子”维持次序。“打场子”就是一个人拿着一根长竹竿,哪个地方人乱,就朝那个地方乱打,人都怕打着自己,都老实不动了,打场子的那个人是大队的伙夫,快三十了还没老婆,张家庄的,人有点楞,老家话,是个叶子。(叶子,就是,说话不经大脑考虑的那种人)。整个晚上,他最忙,也数他最开心,拿个杆子,到处乱穿,趁机摸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屁股。电影结束后,勤劳的娘,连夜打手电筒在大场周围拾大粪,一个晚上,能拾满满三大粪箕子鲜大粪。再掺点土,第二天交给队里能换回五六十工分。

这样的场面一年也没有几回,机会很少。

过了几年,俺邳城乡有了放映队,看电影的机会就多了起来。记得很清邳城放映队那个老头姓惠,城西的,头发有点白,个子不高,两个儿子也不高,长的也很丑,但就是对象好说,还挑三拣四的,都是占着电影的光。

每回轮到在俺队放电影时(一个月一次,在我们大队放,我们十个小生产队也轮流,这次在一队大场放,下次在二队大场放,在哪个生产队放,哪个生产队管放电影的人吃饭),我们小孩就跑到很远的路上迎接放映队的板车,相帮推着憨使劲,惹得老惠他们笑呵呵的。搭好影布时,我们小孩在影布前用瓦片在地上画一个又一个大圈,这叫“护地方”,别人不给进。记得我小时有一次画的地方太大,干脆不坐着看,睡着看,可谁知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醒来时,人都开始散场了,放的啥也不知道,那个后悔。要是在别的队放电影,都是大姐带我一起去,怕我走丢,每回看完回来,我都耍赖,不走,叫姐姐背我。

有一次,天已经快黑了,顺着西风,送来了发电机的“不不”的声音,很诱人,于是,我们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人在“谈迷”的带领下(谈迷,家乡话,有点憨的人,我叫他四舅姥爷),顶着淡淡的月光浩浩荡荡跟着声音找,去看电影,出了我们大队,还向西,到山岭大队,也不是,还往西,到下河崖,最起码离我们家有将近十里,终于找到,看的还是反面,看了不一会,电影就结束了。回来时,“谈迷”犯了迷,带我们走迷了路,在山岭大队摸迷了,摸到了半山腰,巧遇一桃树林,“乖乖”可拉馋了,偷吃了很多桃子不说,还都在口袋里装的满满的。人家都有口袋,我没有,那晚我穿的汗衫裤头,那我也不能吃亏,我把汗衫朝裤头里一掖,把大桃子从脖子下放进去,鼓鼓囊囊的装了很多,像怀孕的妇女一样,挺着大肚子和他们一起回家。他们都夸我聪明,真会想办法,可走着,走着,就不舒服了,那桃上的小毛毛,都沾满了肚皮,又痒又疼又刺挠,很难受,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还是大姐从家里来找到我时,看到我肚皮上都过敏起了大疙瘩,才都给扔了,又带我在池塘边给我洗洗,边洗边骂谈迷,不干正事,带些小孩逛马子。

到上学时,岁数大一点,家里也放心了,只要有人去看电影,再远,我也乐颠乐颠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去看。有时侯碰到假的情报,或者电影机坏了,没看成,那也不恼,大伙又都笑嘻嘻的回来。偶遇有人问,看的什么电影?“《白跑磨鞋底》”,碰到可以调侃的人要问,就说放的是“《人不知道驴来问》”多精彩有趣的回答。

又过了几年,到我上中学时,电影已经很普及了。我们那个大队也分成三个自然村,原来张家庄那几个队就变成了艾山村,并且还建了个露天电影院,这给封闭的山村带来了新鲜的血液,电影院天天晚上爆满,门票一角一张,电影院的墙外每晚聚集很多买不起票的小孩,他们都在外面听。听烦了,就用小石头,小瓦片往电影院里扔,砸破人家头是常有的事,我三姐姐不幸就挂彩过,第二天,艾山村的领导班子买很多礼品来探望三姐。他们不得不雇人巡逻看守。我那时天天晚上去看,也不做作业,不买票我也能进去,在门口查票的是,那个经常打场子的在大队做饭的那个伙夫,原来,我父亲在老大队部里当支书,我经常去玩,我认识他。我每次去的时候,他都拉拉我的帽檐,很亲切的说:“快进去”。现在想想,我的学习成绩不好,他负直接责任

学习成绩不好下学后,看电影的瘾头更大了,闻风草动,听风是,有一点信息,哪个地方有电影,再远,也和几个同伴就扑过去。再后来,看电影时就是次要的了,看电影是假,和人小姑娘打情骂俏是真,东西两庄小姑娘倒认识不少,有几次被人打的鞋都跑掉了也来不及去捡,光着一只脚回家。我现在跑马拉松的功底就是那会练成的。(关于被打这段我另有一篇文字记载)

再往后,山村通了电,家家都买了电视机,又过几年又有了VCD,DVD,铺天盖地的正版,盗版光碟,什么老电影,新大片,民间小调,要啥有啥,想看啥有啥,电影也没人稀罕了,很多年前,就在农村消失了。

记得05年回老家陪父母小住几天,碰巧村里放电影,我还怀着激动的心情,去找感觉,还专门带了摄像机想拍点纪念,可到了现场,我傻了,拢共才五六个人在看。无独有偶07年节,邳州市信用社为庆祝存款过亿,在信和大厦举办烟花表演,在大厦门前也放电影,除了放映员,也没人看,那晚那么多,那么多的人,老老少少,全都仰着脖子看半空的烟花,发出阵阵欢呼,那电影愣是没人关注。

这几年,有了电脑,电影更不看了,再说,从小到大都是看免费的电影,要我花钱到影院去看,我才不去。

想想很长时间没看电影了,电影是什么?电影不仅是故事,还是快乐,从放映到结束,整个过程就像一场人人参与的最精彩的游戏。

时代在变,人的生活也在变,有很多东西,只能在记忆里娱乐怀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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