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孤独

2011-05-09 05:18 | 作者:鄱阳湖的风 | 散文吧首发

李文旺

1984年底,我因为表演相声节目成为省卫校的最红的人了。那是个相声非常活跃的时代,人们大都不知道小品为何物。1985年天,因为帮助别人,我被一场大淋了三个小时,接下来,我食欲不振,马上,我被告知得了肝炎。医师说:“用不着害怕,吃上二十服中药,能好,不过这事最好不要告诉学校,否则可能会被休学。“我按照他的教导做了,头三天,小便黄色在迅速褪去,食欲也大大好起来。我想,医师的话太没道理,照这个速度,还用得上二十贴中药吗?十二三贴足够了,撑死了,有个十七八贴中药可以保证万无一失。等到我吃上了十五贴中药,一身轻松,安然无恙。我想: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再补上五贴中药。一来,我家虽然是在农村,但是在责任制以后,我家的收入大大增加,二来,现在我是省卫生学校的红人。身体是本钱,就是多花一点钱,也是完全应该的。吃完第二十服药,我兴奋一未睡,突然想起了方志敏烈士的一首诗:呀竹头低,低下欲沾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我刚刚得过的一场病,不正像是竹头被大雪压往地下,现在恢复健康,就像冰消雪融之后竹子具有冲天之势吗。学校正发展我为入党积极分子呢,说不定,不久之后我就是预备党员呢。

可是,再好的也只能是梦。我停药后的第三天,我的食欲有不太好。我赶忙到医院去问那医师。他一脸无奈地说:“年轻人,谁让你不听我的呢,不过,现在还来得及。”这时,我几乎要崩溃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碰上这么难缠的病。这一夜,我又是彻夜不眠,从此,我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我干脆到学校要求请假治疗。原来以为,请假回去十天半个月能返回学校,可是这一回,等来的竟然不止半个月。因为思想上的包袱,我回家后,吃什么药都不凑效。一个多月后,学校说,考虑到你曾为学校做过贡献,你还是先恢复了身体再说吧。

于是,我休学了,于是,我的入党积极分子的资格自动取消了。在家里,那种孤独是前所未有的。以前,因为没有到过大城市,觉得呆在农村也就是这么回事,从未觉得孤独。现在,我在省城见过一些世面,有几次面对着全校上千学生和几百位老师,我在省城见过不少高楼大厦。

我,彻底孤独了,也不再是学校的红人,甚至没有人要理我了。

实在无聊的时候,我和那些只有十五岁的小孩下棋,我和十岁左右的一起玩铁圈,我甚至找四五岁的孩子说话,我太孤独了。

原先我帮过的人现在在哪里?我不得而知,那个人未免也太不是东西了,我现在休学了他竟然都不来看一看。当初,要不是因为他,因为他的无知我是不可能冒雨走那二十几里的泥泞之路,让我淋了三个小时的透身雨。那是个大雨倾盆的日子。早上虽然彩云当空,可有谁知道那彩云竟然是陷阱。我答应那个家伙陪他去省城找到他在那里住院的儿子。不然,他一个从未到过省城的农村人还真是一抹黑。谁叫我是预备党员,谁叫我是在校的名人。那个年代,名人不见得有什么特殊,如果有特殊,那也就是带头吃苦的权利。

孤独啊孤独,想想几个月前,面对着台下熟悉的师生,面对着一阵又一阵的掌声,我是多么的风光。可是现在,没有熟悉的师生,更没有让人激昂的掌声,有的只是初蛐蛐的叫声和田鸡的热闹。我被谁抛在老家这个荒僻的院落。

咀嚼孤独,我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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