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放弃不容易

2011-05-04 22:14 | 作者:黄昏的和歌 | 散文吧首发

那天中午,我从学校食堂值班回来,走到我家的楼道口,习惯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想知道现在是中午什么时间了。在看时间的同时,也看到了手机上有收到信的提示标志,我随意地翻开短信看看是什么内容、是谁发来的。让我没想到的是,短信居然是我班里曾在上学期读了近一个学期的学生陈道荟发来的,我不禁一阵惊喜!

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陶老师,您好呀!我是道荟,听说您三番五次打我家的电话,干吗?”

陈道荟同学在上学期快要结束的前两个星期的时候就被他母亲接回家了,主要原因是他迷上了游戏机和老虎机,在老虎机上输了近千元,他经常旷课,彻不归,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父亲多次来校,我和他父亲想了很多的办法,做了很多的工作,可是好景不长,他又旧病复发,令家长无何奈何,就决定不给他念了,他自己因成绩差也不想念了。我曾在此期间给他家或他父亲打过多次电话,询问他在家的情况,尤其在这个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依然打了好多电话去他家,他父亲说他不想念了,我们家长不是不给他念,实在是他自己念不下去了。我曾在电话里跟他父亲说,你先带他到学校,让我这个班主任再来做做他的工作,说不定能让他回心转意,会重新回到课堂的。可他父亲说,他为了躲避我们劝他上学,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他人。我说,等找到了他,务必带他来学校一趟。可是这一等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我估计他真的不念了。我已以“流生”的名义上报给学校了。新学期已开学近三个星期了,没想到他在中午11点56分给我发来了这条短信!我想,既然他能发短信给我,说明他还没有忘记我这个班主任,而且从字里行间里我也感觉到他并没有忘记他原来的课堂,他的同学,也就是说,他可能想来念书了,只是他不好意思直说罢了。

翻开短信的时候已经是12点21分了,我赶紧依着发来短信的手机号码回拨过去,想跟他聊聊。可是第一次铃响了好久,没有接,我接着又再次拨过去,还是没有接。是不是他不愿意接我的电话或不好意思接我的电话?毕竟他曾经跟我发过毒誓“要好好学习认真学习”的。我只好发短信和他联系。在我短信正编写当中,我又收到了他发来的第二条短信,时间为12点27分。当我把短信编写好发过去后,我就赶紧翻开了他的短信,信中说:“老师,我的手机听筒不好,而且周围有些噪音,有事你发信给我。”而我发给他的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请你来上课啊!你这个年龄不上学是可惜的!”他收到我发给他的短信后,也很快发来第三条短信:“你甭客气了,我已经工作了。谢谢您的好意。”时间为12点30分。

我随之编写了这样一条短信发了过去:“可以辞职呀。你现在主要不是工作,而是学习!回来吧,让我们重新再来,什么都还来得及。老师其实还是喜欢你的、惦记你的。你的《老人与海》老师已经珍藏起来了,就在昨晚。”

在上学期我班建立了读书角,要求班上每一个同学都要向读书角捐上一本书或刊物杂志什么的,陈道荟一人捐出了两本书和数本杂志,其中有《挪威的森林》和《老人与海》。村上树的《挪威的森林》这本书我让他从读书角上撤去了,因为我担心这本书可能会给某些学生带来一些负面影响,而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我则让他留下了下来。但这本书后来很少在读书角上见到了,这说明同学们非常喜欢看这本书,书依然在同学们中间相互传阅着。昨晚在班上上第三节晚自习时,偶然见到了这本书,真是睹物思人,看到这本书我又想起了陈道荟同学,书在人去,真有点“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苍凉。我翻了几页后,就拿到讲台上,下课后我把这本书带回办公室。虽然我有这本《老人与海》,但我还是想把这本书保留着,留个纪念。其实他进我班不久,曾经送过一本书给我,书名叫《没有孩子是差生》,书作者是清澈小舟。记得那天是在我班教室的后门,他把书递给我说:“老师,请您看看这本书。”当时,我有点惊奇,因为他应该说不是差生,进班成绩是班级第24名,不过他从尖子班退下来进入我发展班,成绩是下降了,但不能说是差生啊。然而第一次月考,他的班级排名为第40名,让人感到他的学习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好在月考之后,我及时和他的家长取得了联系,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成绩又逐渐上升,期中考试他的成绩又回到班级第24名。为此,在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上,我把他的情况作为一个典型加以介绍,对他本人和家长的配合进行了表扬和赞赏。然而不久,他又开始放松了学习,开始旷课和逃课,在校外打老虎机等,迟到更是家常便饭,多次找他谈心,父亲也为此来校多次,可效果不太明显。最后一次因为他连续四天不到校,在外面闲逛,考虑到他的安全等因素,家长只好把他领回家再说。

我见他没有及时给我发短信,就又编写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你现在只要好好学习,将来会有更好的工作等着你的。如果你真的放弃了学业,你会终身遗憾的。你难道不这样想吗?”

当我开门走进家的整个中午,他没有再发短信给我。上午工作得很累,想休息一会,但快到13点了,也无法到床上休息了,我只好躺在沙发里,闭目养成。

下午14点31分,我再次收到陈道荟的短信,信中说:“真的谢谢您,我想去,但会被人笑话的。”

啊,他终于说真话了!他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他没有忘记他的课堂、他的同学!只不过怕同学们笑话他。

我因兴奋而激动起来了。我急忙编写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读书是天经地义的事,不会有人笑话你的。班上的同学挺想你的,你要向《老人与海》中的主人翁桑地亚哥学习啊!你不应该被困难打倒,你还年轻啊!”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条短信:“我很难说出口,况且我已经落下那么多的课程。”

我又发去了一条短信:“你家有条件给你上学,只要你有恒心和决心,我想你所掉下的课程会补上来的。回来吧,老师急切地盼着你回到快乐的课堂!”

在15点48分,他又发来一条短信:“待会到我下班再聊吧!6点之后。”

我从文印室取资料出来后,打电话给他的父亲。他父亲告诉我他现在外地做生意。我把他儿子主动给我发短信一事告诉了他,在电话中我告诉他说他儿子还是想来继续读书,但还是有很多顾虑和担心,希望家长再好好地和孩子谈谈,打消他的顾虑和担心,尽快让他回到学校,课不能再耽误了,才好大的孩子,不读书怎么行?

他父亲说,他近些天没有和孩子联系过,因为他已经上班了,他已经被孩子摧了心,实在不想再和他啰嗦了,他也不知道孩子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两天后就回家,一定要和孩子好好谈谈。

很快,陈道荟又发来了短信,信中这样说:“陶老师,今天我们加班,如果你不嫌晚,9点半钟之后再聊。”

晚自习,在二个班各测试一节课,改试卷一节课,第四节课我就坐在电脑前记叙这件事,实在抽不出时间和他再聊了。等我查完学生的寝室回家时,已经是十点半了,太累了,况且中午又没有午睡,我要赶快回家休息。于是,我给陈道荟发去了一条短信:

“对不起,道荟同学,老师我今晚特别忙,没有时间和聊,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犹豫了。回来吧!晚安!”

“好的。您忙您的吧。我们有空再聊吧。不过还是很谢谢您的好意。你别劝我我了,我意已决。时间为22点53分。”

“你能放弃自己,但老师决不放弃你的!”

“老师你甭浪费话费了。”

“老师多浪费点话费没关系,这是小事,但你来读书却是大事。老师我不能因小失大呀!你说呢?”

“谢谢您了,我付不起如此巨额的学费呀!我已是不能做到浪子回头了。”

“我已和你通过电话了,他说两天后回来跟你好好谈谈。你爸希望你能再次回到课堂,因此我认为学费是不成问题的。其实,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好了,时间不早了,就说这些吧,明天见!”

我是边洗脸边涮牙边洗脚边发短信的。当我发给他当晚最后一条短信后,已经是深夜11点30分了。这时,浑身的疲惫向我迅猛地袭来,几乎要把我压碎。

后几天,我又两次打电话给他的父亲,但他的父亲说,他因生意问题还没有回去。不过从他的父亲的口气里,我估计他是不会让他的儿子再读书了。因为他的儿子实在让他们一家人伤透了心。我也想打电话给陈道荟同学,想再次和他谈谈,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为了清理手机的空间内存,我开始删除手机里的部分短信。当我把他发给我的所有的短信从我手机里全部删除后,我的心隐隐地痛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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