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笛声声

星期天回到母亲家里，儿子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惊喜地对我说：“妈，你看这是什么？”我定睛一瞧，原来是一支又粗又长的柳笛。儿子高兴地说：“姥姥知道我今天来，特意给我做的。”说完，便把那支粗大的柳笛放进嘴里鼓起腮帮使劲的吹了起来，顿时，那醇厚的声音，像老牛吼叫，又像吹号角一样发出的低沉声立刻传了出来，我的眼前不由浮现了我的童年时代，那些与柳笛相伴的过去时光……

在我的小时候，每逢到了草长莺飞，拂堤杨柳的春天，整个空气里都会充盈着暖洋洋的味道，那囚禁了一个冬天的小草，野花都会欣喜的一一探出头来，懒洋洋的伸着他们的懒腰，展示着生命的绿色。当然，树木也不例外，争先恐后的发芽，吐绿，而最早展示绿色的就要数村外河边上那一排排阿娜多姿，风姿卓越的杨柳树了。当清明节前后，那些柳树的新芽已经挂满了整个枝条，随着春风轻轻摇曳，像一个美丽的女孩在春风里轻轻舞蹈。当然，对那时还是小孩子的我们，欣赏的不是柳条儿的美丽，而是那些柳条能做成一支支响亮的柳笛。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小孩子好像从懂事开始就会自己做柳笛，因为那时的生活年代物质不是很丰富，在我们整个童年时代，基本上我们没有属于自己的玩具，而真正让我们快乐的就是春天的柳笛了，因为柳条遍地可是，不用花一分钱就能拥有吹的很响亮的小哨子，而且柳笛声吹奏起来是那样的响亮和清澈。

每一年的春天柳树林子，是我们小孩子的乐园，我记得那时我们几个小女孩放学之后，相约着像一群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来到村外河边的那片柳树林里。当然，我们能够出来的前提条件是每个人手里还挎着一个小竹筐，因为我们是打着拔猪草的名义出来的。我们一溜烟的来到柳林里，谁还顾得上去拔猪草啊，找个地方随便把竹筐一扔，撒着丫子疯跑在整片柳林里寻找着笔直顺溜柔软的柳条儿。可是柳树太高，我是不敢爬树的，同行的女孩里数刘霞最能，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爬树也有一把本事。只见她麻利的脱下鞋袜，“嗖嗖”几下就像一只灵巧的小猴子一样爬到了树顶上，看到有粗细均匀，没有分叉的柳条，就会折下来丢给在树下翘首企盼的我们，柳条落地的那一刹，我们几个便像炸开的蜂窝一样，“嗡”地一下一涌而上。嬉闹，欢笑，清脆的叫喊充满了整个寂静的柳树林。等到采的差不多了，刘霞也就会从树上慢慢的爬下来，穿上鞋袜，便开始制作属于我们的柳笛小哨了。我们会挑选自己喜欢的柳条来做，当然我们还要比赛谁做的最好，拿起一支笔直顺溜的柳条，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柳条的末尾轻轻的切开，让它的皮与骨分离，然后用手轻轻拧动，直到柳条的皮与骨完全松和，用嘴咬住一头的柳骨，两手握住柳皮，轻轻一拽，柳条的皮和柳骨就完全分离了。这时，你只要把你想要的柳笛长短用小刀切成就可以了，然后我们会用我们女孩特有的长指甲在柳皮筒的一端掐去约莫一厘米的青皮，露出鹅黄色的肌肤，放在嘴里“滋滋”地猛嘬两口，然后吐出一口涩涩的带有柳树特有清香的气息，做柳笛小哨如果少了最后这道工序，做出来的柳笛是不会响的。我们通常是一边忙活着做着，一边在嘴里叨叨着一首关于制作柳笛的童谣：“择、择、择小哨，小哨不响我不要。”然后把快完工的柳笛一端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边捶打，一边唱：“捶、捶、捶喇叭，喇叭不响我打它。”然后大功告成，一支支心爱的柳笛小哨就做好了。这时，柳树林里就会响起或清脆，或低沉，或醇厚的柳笛声声。顿时，柳树林里便热闹了起来，因为柳笛的长短粗细不同，吹出的音调也就不同。粗长的柳笛发出的声音就像老牛在闷吼；细短的柳笛则发出细而清脆的音调。我们几个小女孩鼓着腮帮使劲吹着自己制作的柳笛小哨，虽然没有正确的音符，虽然我们吹的那么杂乱无章，但是那一声声或清脆、或醇厚、或绵软、或尖细的柳笛声声，却远远超出了现在任何一件音乐器物。那是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混天然的纯净甜美的自然产物，许多年过去了，那埋在心底的笛声依然那样亲切，浓的像化不开的蜜，久久、久久，直到今天还是那样清新和向往……

“昨天，我上河边，看到柳树都发芽了，想着你们今天来，就做了这个柳笛给孩子留着。我老了，做得不好，但是还能吹响呢。”我的思绪被母亲一下拉回了现实。我看到儿子手中母亲做的那根又粗又长的大柳笛，我不禁哑然一笑。妈啊，你做的这哪是柳笛啊，分明就是一个大号角，怪不得儿子用尽全身力气吹出来的也只是“嗡嗡”的吼声。我接过儿子手里的大柳笛，麻利的把它一分为四，按我小时候的做法一一把他们做好，嘴里还饶有兴趣的唱起了儿时那首童谣。不一会儿，一支大大的柳笛就被我做成了四个小巧玲珑的小柳笛。这时，放在嘴里一吹，顿时，清脆，悠扬的笛声立刻传出了好远好远……

童年的柳笛，给了我们无穷无尽的欢乐；今天的柳笛，同样带给我们许多美丽的遐想。伴着悠扬清脆的柳笛声声，我的心绪被柔软的牵回到好长好长的童年时光，真想回到过去的时光，真想和同伴们再一次在那片树林里嬉戏打闹，然后再合奏一曲不成音符，没有音调的“音乐会”啊！再去体会一下过去的清贫但是快乐地童年时光……

所属专题：我和春天有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