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

2011-04-13 07:28 | 作者:王鹜 | 散文吧首发

按照中国传统最低标准要求“三代同堂”,从我和人上溯三辈,分别是: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应该是12位老人。如今仅我母亲一人健在。我们家老大张书记英明,节前就宣布改革,过年不上坟,清明上坟。尽管3、4、5是小长假,有的是调控余地,尽管4、号还是淫霏霏,道路泥泞,一年就这么一次上坟,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刀子,也毫无怨言。那天,路边的断肠草花开得特别的招魂。我第一次特别留心打听到先人们曾经出生、生活过的地方,现在也是他们最后的停泊地有着一个诗意般雅俗共赏的名字——鹭鸶溪。

还记得儿时,每天早晨,一掰开惺忪的睡眼,眼屎还在睫毛上眨巴眨巴的,迫不及待关心的:是晴天?还是雨天?,遭大人们愚弄后(多数时候天放晴了,地上还是湿漉漉的,还是出不得门),干脆直接打赌:你说地上是干的吗湿的?尽管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尽管每一次我情愿输掉,都愿意地上是干的。所以,每一次和哥哥赌博,我都义无反顾的选择:湿的。一旦得到证实,我赢了,地上果然的湿的。我感觉得到,我们的眼睛,我们的心真的就会像两盏明亮的灯泡给断了电,霎时间熄灭暗淡下来。我敢说我们那个时候,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孩子都的穿婆婆妈妈姨姨姐姐纳的布鞋长大的。不可能有水胶鞋那样的奢侈品。

地上是湿的,就意味着我们这一天将会像一头刚刚关进笼子的狮子烦躁不安,就会意味着我们精彩刺激光荣伟大的想,打仗、抓特务、躲猫猫,当解放军、当英雄,骑竹马驰骋疆场,哪怕当特务、当坏人统统化为乌有,甚至有时候耐不住寂寞,会自甘堕落的沦为平日里不屑一顾的与女孩子为伍,跳绳,跳橡皮筋,跳修房子格。

童年时代最长脸最大的辉煌,应该是62、3年那个天,父亲从北京开会回来,给哥哥和我一人买了一顶解放军冬帽,是那种可以放下两个耳朵搭搭的那种。幸亏是父亲,依了母亲的精打细算,绝对没有我的,平时添置衣服,都只有哥哥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精髓在母亲心目中根深蒂固。给哥哥缝的新衣服,百分之百的不合身,缝的又长又大,几乎过膝,等到个子窜了老长一截,衣裳都窜到腰上,还穿不烂,再传家宝似的传给我,我接到十有八九都还略显稍长,穿过一年半载,合身了,也洗的几乎看不出本色了。幸亏我的下面再没有弟弟妹妹,不然的话,还会在我过腰之际,传下去。当然,此时此刻,使用价值和剩余价值还没有发挥到极致,稍好的,可以收起来,送到乡下,穿烂的可以拆开打布壳,纳鞋底,剪鞋样。就为了那两顶军帽,母亲没有少数落父亲,意思是买一顶就可以了。就为了那两顶军帽,我们全家不年不节的居然都一起去照相馆奢侈了一把。那稚气的神气,至今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有了好东西,却平添了无尽的烦恼。母亲大人死活不准我们戴到学校去,说是别个要抢。失去一个展示和炫耀的关键平台。于心不甘,放了学,有事无事,把帽子扣到脑壳上,到父亲单位上瞎转悠,最高兴有叔叔阿姨夸我的帽子漂亮。得意得神采飞扬忘乎所以的同时还要让大人们肯定一下:像不像真解放军?

那天父亲心情也出奇的好,亲自把我拉到他的办公室,把他的一条军用皮带拦腰给我扎上,我那怦怦直跳的心几乎就要从嗓子眼冒出来。小脸通红,沿着那排长长的办公室阶沿一路狂飙,两眼冒火、两耳生风、就像一架呼啸而来即将腾空而起的飞机。乐极生悲,惯性作用一头扎进阶沿的尽头的水沟,这回是两眼直冒金星,额头上长起了一个足足有鸡蛋大小的青头包,叔叔阿姨把满脸鼻涕、号啕大哭的我拽起来。

“包包散、包包散,模拿给婆婆看,婆婆看了要痯(化脓)”。听了这样的哄,疼痛难忍的我更是委屈透顶,越发不可收拾,收不倒流。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婆婆看了要痯。后来,岁月的反复蹉跎,才似是而非的明白了中国人是“隔代疼”,婆婆辈看到孙辈遭罪,还不等于直接拿刀子剜她的心。

“解放军摔了可不兴哭鼻子”还是父亲的老搭档侯叔一句话让我羞愧难当,抹眼抹泪破涕为笑,“又哭又笑黄狗飙尿”。

知我者侯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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