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在岸

有一天

主角死去，故事收尾

像王小波未尽的小说

太阳照在拇指里

红得像一把梳子

你走过我的墓旁

像走过一条流水

唯一能听到的是风吹树叶

万物庄严

我守着一湾流水

像守着一个诺言

时间把你和我的梦带走

像带走秋季的镰刀

我的眼睛只剩下一句苍白

那等待或许只有幻境才有的告白

在黑夜还未到来之际

请允许我再看这世界一眼

我不愿意再看到我的母亲

我想看见童年屋檐下的那堆柴火

那用玉米垒起来的房屋

和我爱好幻想与吹牛的堂弟

世界如若让我重生

我愿做一世绝情的磐石

人们打我跟前经过

只是不愿见到你的背影

于是生出丰厚的羽翼

我要做可以飞翔的石头

飞翔在快乐的屋檐下

飞翔在儿时的悬崖边

飞翔在任何一个没有忧伤的季节

我的梦幻化成我的羽翼

所有我所认识的人将成为风景

这风景用一个袋子来装下

其中有一个人的重量超过全部

假如我能拥有一个新的名字

请叫我魂在岸

魂在当年钓鱼的岸边

我要与鱼儿的后代为伴

记住每一个渔翁和小孩的脚印

记住每一个黄昏夕阳沉下去的样子

记住那一个少年黯然垂下的泪水

记住故事里从未实现的章节

记住……

有一天人人都像我一样

冥然睡去

希望你还能来岸边看我一眼

投下那生平最重的石头

然后我们都能变得很轻

很轻的

像雾后的你的名字

带着两个名字飞到天空

等待鸟儿将他们衔在一起

回头一望已流去了百年

我不知道是守着一湾流水

还是守着一个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