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

2011-03-22 15:47 | 作者:心岸清风 | 散文吧首发

多年来,我喜欢,喜欢,唯独不大喜欢雨夹雪,但昨晚是个例外。

昨晚,我正在办公室整理材料,随着一声敲门,传来值班主任的招呼——还不走啊。我随口应答着,瞄了一下时间,哦,都九点四十了,便简单拾掇了一下上锁出门。

刚走出楼门,一阵清风卷着雪花迎面扑来,没容我撤身,它就狂野地给我来了个大熊抱。真没想到,不打任何招呼,雪和雨已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大换岗。而且,眼前的花草树木竟都已银装素裹起来,运动场更像是给盖上了张厚厚的硕大纯棉素毯。主楼前的地面上,稍稍凸起的地方也白了,周边的浅浅水汪在微黑中泛着光,不远处的垃圾桶乍一看就像只憨态可掬的大Q(企鹅)——呵呵,莫不是我恍惚中误入了幕下的南极洲吧。

我的车子也已被雪儿装扮得很温婉,温婉得让我有点儿不忍心把它们请走。看了想了好一会儿,才决心只把车子前后挡风玻璃上的雪儿们换个环境。当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那纯净的洁白时,居然感觉很有些温暖。难舍地挥别这两处温情的雪们后,身上又已被亲近上了许多雪花,我轻轻地拂去它们,再轻轻地拉开车门,唯恐触落一片雪花儿。

打开车灯,趁着暖车的间隙,我静静地欣赏着雪花的悄悄飘落。突如其来的一阵风过,雪儿们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忘情地吴带当风般地飞舞着,似乎忘了车里还有一个沉醉的我。

出门上了元府路,在两侧恪尽职守的灯光悉心关照下,雪花们在落地时就完成了华丽转身,没作片刻停留。柏油路面越发的清亮,洁白的标志线也更加彰显了交通法规的严与明。尽管落雪依旧,我却非常难得的在这夜色将深的此刻如此神清气爽。

路口又是红灯了,我破了例的不恼反喜,有了欣赏的愿望以前每次九点半以后回家,总是归心似箭,无心留意路边的风景,即便是70秒的红灯,两旁越长越高越长越亮丽越长越现代的建筑物们也丝毫引不起我的兴趣,就算那媚态百出电眼频闪的霓虹也很难勾去我欣赏的兴致,充其量能够消融一些我这经济洼地域民的自卑感罢了。但今晚,真的不同。

转到文学路,雪花渐渐瘦起身来,里面还夹着些玉屑似的细末,轻柔地飘下来,有点像雨丝。再过一会儿,竟真的是夹些雨丝了。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和行人,我把车开得很慢很慢,第一次有心情欣赏这曾经不讨我喜欢的雨夹雪。雪花越来越小,落在挡风玻璃上,融得也越来越快,甚至你不眨眼睛也看不清它们是如何变身为水的了。为了能看得更真切些,我用手轻拨一下雨刮,从头再赏。如此反复多遍,失败的仍是我的双眼。雪花们还在继续着各自的缩微过程,没多会儿,便分不清是雪末还是雨星了。也就是这个时候,眼前的妙景着实不可多得,雪末亦或是雨星飘落在玻璃上,极像胖娃娃粉嫩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随着那微微细汗越沁越多,便似有薄薄的清油缓缓滑落,此时映入眼帘的可是一幅绝妙的印象派杰作。

雨雪在挡风玻璃上的写意还在继续,我的眼睛倒有些吃不消了,便把雨刮器拨回自动,视线也抛得更远些,让眼睛放松放松。路旁竟满是成排结队且各自头上顶着一髻儿白花的日本看护妇。把目光收回来,灯光中飘落的却是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细细的,密密的……呵,老舍先生笔下的《济南的天》和朱自清先生笔下江南的《》在今晚的家乡小城相聚了,还相映成趣。

平时,我这个专职闲人总是无事而忙,未曾有时间欣赏自己喜欢的雨或雪,更不消说心中有厌的雨夹雪了。每每回家过晚,想到别人多半能够拥有一个温馨夜晚的时候,便总觉得自己亏待了自己,还愧对了家人。却没想到,变一下视角,换一个心态,晚归便也有晚归的妙处。就像此刻,电视机前亦或是酣入乡的人们又怎能有我这般独品雪情雨景的雅趣和心得啊。

20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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