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楼空香

聚楼空香

文/亿万斯年

那是用青史拨开的声音，像一昼永远锈不掉的日月，不管此地空暝。我在高楼处，逢着细雪的模样，看白幕轮廓我记忆里的潮湿。一阵喧哗吹过的楼下，是谁打碎的灯光，檀木朱窗，溜一棂白雪月。

微香销送，那门槛诀的诗，你推门而入。木屐履过的曲，你攀着木梯噔着年少奔过的音，蔓上我在的高楼。你像一枷不说话的琴，将迷茫丢在了这把清幽里，痴痴的看着我，痴痴的望着我。韶华风逝，多少斑驳粗写，再也掘不出你啜泣的稚嫩。那些邂逅错乱了木枕边的梦，你挽袖，鬓角繁华的香，被青丝粘落的岁月。又聚又散，你如是说。

当年你描的贵妃，百媚嫣红，一身舞姿轻抛时光。你持笔，与画题下繁花似锦，待梦着冷，再伴烛邃味累世的珍。寒衣抱着凉，画上的笔画像你半漏的泪，迟迟不干。琴色凄离，你立的诗淌出了你的笔迹，一场婉约如绣，情针缝不住你怀古感伤的落寞。白眉枯坐，檀香云游，前朝修的香魂，不理堂中残桌酒宴。

雁书回荡，依旧抵不到那个浪迹一生，你想起相送挥起的手，举不动半寸泪帕。噙泪饮噎，枯树残冬，你在这样的十载里渐送渐老。红尘灰朽，等待凝成的思念，越逾浓稠，一重又一重。长堤水岸，老树盘踞的年轮，是否还能返还那簪艳花青丝。那瘦影斜倒的绿湖，无风涟漪，被一滴眼泪荡开的清波。深闺似醉，那厅堂壁上的弯弓，你搂摸在怀中。岁月倾覆了离愁，那被煎熬的春花秋月，在佳节里细腻成枕边梦、怀中温，你噎着呼唤。

夕阳几錾，缕缕炊烟，画不出几丝清明，咽不浊几滴清泪。暮霞凝脂，那是谁家弃的妆，高楼聘香，那是哪世闻的花。琴间贪笑，好散好聚，你看我略添萧瑟的脸，风寒成一绺沧桑。你拥着我在那风雪喧嚣的张望间，欢着我的回归，兴得泪融冰雪。

小楼初热，那返家的魂，围着圆木桌浸湿了你的眶。挑高的油灯，那星星乱坠的模样，点着千年年末的岁。你端坐在我的对面，轻拿银筷，嘴角轻开，窥看我瘦削的脸颊。这场妙笔生花，你愉着重合，竖起一个家的味道。流光尽抛，灯影散缭，你捱着一年里的思楚换成静视，静视这远去归来的孤独。

都是聚少离多，繁华即逝，你陪我高楼轻泣，惯看一阁冷月。人欢遗散，针雨密缝，又是一朝春上意。像一场开春的嫩笋，在即将远行的孤独前，你在祈祷我的征途。

这堪事，多少重聚重散，聚楼空香，已是人去楼空。又一年，我又远去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