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2011-02-25 16:25 | 作者:夜郎松 | 散文吧首发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虎去兔来,又是一年。

儿时于过年是一种渴盼,兴奋中渴盼新年早到来,过年意味着:有肉吃、有新衣服、有新鞋,有鞭炮玩耍,有几角或一元不等的压岁钱。

儿时的过年,是痛并快乐着的运动。跟着母亲背着背篓,拿着洋盆,端着竹筛到葫芦岩冲碓。飞机形的石碓一冲就是几小时,脚从酸软到胀痛,汗水在脸颊上不停流淌,破烂的衣袖一挥又在哐当,哐当的声音中重复着简单的机械运动。

过年的记忆,还在石刻的磨盘上。挑着水桶,拿着铝盆和勺子到石磨上推绿豆粉,推豆腐。脚成八字,腰成弓形,随着磨轴一前一后,一扯一入的做着伸展运动。推完自家推别家,枯燥的数磨子转动的圈。被抓壮丁时,则欲哭无泪,只博得一勤快的口头赞赏。

过年的痕迹还停留在烟勲火燎的灶孔中。在柴火的清香中,猪脑壳熬好了,花田粑蒸熟了,甜米酒上坛了,酸汤豆腐在筲箕中了,绿豆粉在众人分抢中涂抹着海椒食了。烤绿豆粉可是技术活,火大了,会烤焦;火小了,一张圆形的绿豆粉又会开裂成片片。可用茅草烧可用松树毛,可用豆草,可用麦秆,谷草,火候恰到好处就是真本领。

岁月如歌,石磨、碓窝、竹筛渐渐束之高阁。

汤圆、豆腐有了磨浆机

推绿豆粉有了电磨。

炕绿豆粉有了恒温调控设备。

街上物品琳琅满目,新衣新鞋四季变换,早无新字可言。社会进步了,年味儿仿佛变淡了,于人是悲哀还是幸福?智者见智。庄子想回到小国寡民的社会,未必是针对过年来说的?

有人说时下过年是:真是王二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时下过年没有刻骨铭心的物质等待,却依旧有刻骨铭心的乡情、亲情。所以过年须归家,回家即过年。归家在何处?世上家有千千万,家又有千差万别。

家就是在你父母亲经常生活,劳作的地方,无论是健在还是逝去的。家就是无论你多老,亲人永远都认为你没有长大的地方。是土家农人见到你时称呼你小名儿,或叫你毛儿的地方;家就是无论你多么有名,人们看你都是一个凡夫俗子的地方。回老家过年,是一种人性的回归、是一场欢乐乡村行,或城市心灵之旅。是一种奉献,是一种反思、是灵魂的自我救赎,更是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

回家过年,就是在接受祝福问候时,还要倾听家人的唠叨。

回家过年就意味着劳碌奔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给亲人一点小钱置办年货,让他们愉悦地忙碌,从鞋袜到衣帽,从水果到白糖,从香纸到鞭炮,从葵花籽到落花生。

回家就是静坐家中,围着炉子,众亲友登门问候,于笑声林林中,亲人端出你带来的年货众人品尝品尝。一切忆儿时光景,亲人因你而豪迈,脸上因你而焕发荣光。

回家过年就是友善的你,东家坐坐吃吃汤圆,西家坐坐喝喝米酒,缕缕乡音中见温馨。呼朋引伴地一行到亲戚家中探询。

功成名就的人回家过年,行走在乡间,亲人因你而骄傲、邻居因你而自豪、乡人因你而愉快。于左邻右舍的亲朋重重重压的生活一丝慰藉,岂非功德无量?看看家乡变化,反思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能做什么,我做了什么,岂不妙哉?能为生我养我的地方奉献什么,愧疚之意有无?真正做到了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否。

漂泊多年依旧孓然一身的人,肯定是困了,累了,行走在淳朴的乡里人家,见到真挚的笑脸,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定会重拾信心,再出闯荡,于岁月中再露锋芒。

即便你是平淡得再不能平淡的工作者,于乡人来说你也是耳闻能详的“大人物”。家乡的芸芸众生中有你儿时的伙伴,亲亲的兄长,面对他们枯燥的生活,你是否反思,假若不是命运使然,上天眷顾,你是否依然同他们一道在乡间的青石板上老着铧口,牵着大水牛行走。或是在田间地头不辍劳作的农妇,或是风中背着柴禾奔走在崎岖山间的半老徐娘。

年岁渐长的人,越来越信头上三尺有神灵。

回家过年其实就是一场寻根活动,带上一家老老幼幼,在家族中众兄弟拥戴下,浩浩荡荡的奔波于河滩,山岗上坟,逐一祭奠亲人。在香和纸中见脉脉温情,寄托哀思,回想亲人于我们暖情的岁月。痛快的涕泪连连,叹“子欲养而亲不在”。看看坟墓,扯扯荒草杂物,想象天各一方的亲人。多些敬畏,多些沉思。

我的祖何在,我的宗在哪?我的魂何依,我一生何求?

我们的亲人于生活要求不高,我们都是父母的杰作,是他们最有成就感的产品,为了他们快乐、幸福,你一年一度过年回家,向众亲友展览一次又何妨?

回家过年,其实就是从事一次心灵之旅。心平气和的沉思:

我是谁,我为谁,谁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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