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

2008-06-20 13:51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当她抽刀的那一刻,用力的刺向自己的心口,殷红的血染满双手,点点落落。红装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如泼墨般的肆意与淋漓。云钗乱,她温婉的一笑,仍然倾国倾城。一帘之隔的喧闹,她倚靠在窗棂上,紧紧的握住那把刀。而我只是在帘外看她,看她对我微笑,却什么也没有做。

“停轿——”

帘启,所有的欣喜与喧闹都凝结了,他惊讶的看她,慌忙的把她抱出来。她在他怀里,宁静的微笑,任凭他咆哮着喊她的名字。我被蜂拥人群渐渐推向远处,远远的望,然后不停的问自己,这样是不是结局?

我和她之间,没有故事,只是记忆里有太多她的痕迹,她有着菱花般清雅的名字,她叫千

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师傅把我的手放到她手里,要她好好照顾我。她的手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冷,我抬头微笑着看她,她没有任何表情,答应或是摔开我的手,只是那印入我心里的记忆,眉目清秀。

她领我来到她的房里,我喜欢那窗格,依旧喜欢那妆台上散乱的桃木梳与胭脂,喜欢小院里,闭起眼睛享受那慵懒的阳光,喜欢菱花池浅浅的清风,淡淡的,一如喜欢她一样。

她总是没有太多言语,只是愿意这样呆呆的坐着,而每当我这样看她,总是会微笑着过去打断她。她并不生气,或许是生气了,她也不会理我。即使是这样,我仍然认为我是对的,不然,却又不知道她会看多久。

她问过我,是否愿意这样一辈子留在这里。我反问她,难道这样的生活不好吗。她说,人活着,要如烟花般绽放,即使暂,却永远留在别人的记忆里。

她十三岁那年下了山,默默的,事先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只是把房间打扫得很好。小院里花开花落,我却知道她会回来。

一年,又一年,是,她归来,满是疲惫。师傅没有责骂她,我也没有去问她这两年她又干了些什么。只觉得她回来,看她照旧倚坐在门口的安实。

一日黄昏,我告诉她柳师姐要嫁人了,是嫁给傲世山庄的二公子,她依然是应了一声。我看得出来,那种情感不是漠然,哪怕她总是告诉我,她不会去。我却一直不清楚她心里还隐藏着这样一段记忆。

菱花池。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蜻蜓点点涟漪。

“你喜欢菱花吗?”她走近他问道。

“为什么问菱花,而不是莲?”他见她不语,然后轻笑,“你是千雪吧。”

“你怎么知道?”

“她常常提起你呢。”

她没有再多问,只是顺从的点点头。

“千雪,千雪,菱花若雪,千千菱花,清寒点点。”

黄昏的菱花池,他坐在那里,如清风的优雅。

她不语,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为他的话而猛然心动。

一晃三年,在柳师姐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她见到他,依旧是那菱花池。月,映在水里,明晃晃的,迷离了双眼。

不记得他还说过什么,只是记得他说,他喜欢雪的飘落,过了,无痕,如柳絮的飘逝。千雪却不一样,她会像菱花一样,落到水里,仍绽放芳华。

如果我知道这些,那么我想他还是错了,千雪不是菱花,寂静花开,而应如烟火。如果我知道这些,却又能明白一个道理,一位男子不会喜欢一位心有城府的女子,他不需要她有多聪慧,只是需要她的温婉,只是学要她简单的浅笑嫣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德。

。师傅说,能嫁到北城傲世山庄是件好事,一女子习武又能如何,何必去管那些江湖的纷争,到不如找个人好好的嫁了。然后师傅望向千雪,两年了,放下恨,放下名利,才可以好好的生活,烟花的绽放却也不是永恒,飘雪应该同柳絮一样,落而无声。

飘雪,柳絮,花开,又是一年七月。菱花不堪。事事总是难料,师傅过世了,我知道师傅最放不下的是她。我依旧守在她身边,流云阁,是我们的第二个住所,歌管楼台,我只能远远的看她,如台下的每一位看客,只是我不会像其它人一样说她爱听那句,千姑娘一笑倾城。

“姑娘,你有东西落在玉笺坊了,还不赶快回去。”那一骑马轻策,停在她面前,她诧异的抬头看他,看他谦和的笑,看他扬扬马鞭,驶向街尾。

“千姑娘——等等。”玉笺坊的坊主追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把扇子。“千姑娘,可还要这折扇子?”

“这扇子,不是有人定做的么?”

“哦,刚才那位客官来过,听说姑娘喜欢这扇子,便叫在下把这折扇子赠与姑娘。好了,现在这扇子归千姑娘所有了。”

“谢谢坊主,也请替我谢谢他。”

展开扇子,河塘半盏菱花。

题字曰,零零落落,轻轻点点,凝若残雪,胭脂生寒。

流云阁,我依旧用那样的目光看她,看她舞的倾城,只不过,她眉宇间淡了那分傲慢,多了分我初次见到她的那种清秀。或许,是因为那把扇子,或许是因为那个人。

“好,好,好——”一位客人拍手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可是千雪?”

“是,又如何?”

“七天之后,我来这里娶你。”

“你?”她抬头望向他,“你凭什么娶我?除非,你有足够的聘礼。”

“好。三天之内,我一定把聘礼下到这流云阁。”说罢,他笑着转身离去

她只是那样的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他是凌龙堂的堂主。那天,凌龙堂的聘礼排了一条街,直到流云阁门口。

我问她,你嫁不嫁?

她说,为什么不嫁?嫁给他,我以后就是堂主夫人啊。柳师姐不是嫁去傲世山庄了么,我嫁到凌龙堂,这样不好吗?她看着我,满脸笑意。

我却知道这并不是她所想,哪怕她曾说过,她要如烟花般绽放。

楼阁里,华灯初上,她依旧舞若桃花。她总说,我在这流云阁一天,我就要赚到这一天的钱。我知道,不仅仅是钱,而是来赏她舞的人太多太多。夜,流光。

在那不经的一瞥中,她再次看到他的目光,清澈,明亮。只是她的转身太快,但足矣又让她魂牵萦。

第五天,她呆坐在妆台前,依旧的胭脂散乱。

“我去找他,我要他来娶你。”

她没有回身,却拉住我,“他不会来。”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默默的去了。却换来一句,“千姑娘?哪个千姑娘?”

她去找过他,就在那个不期而遇的夜晚

她叫住他,然后凝视他,良久,她说,“谢谢你的扇子。”

“姑娘客气了。”

沉默。

“我叫千雪。”

“很美的名字,清雅中有一种绚烂。夜,最美的是烟火,烟火只有在广漠的天空中才会更耀眼。

沉默。凝望。他转身。

第六个晚上,她问我,是烟花美,还是菱花美。

我没有回答她,却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当我看着她,她着她坐在轿子里微笑,我不知道不去救她是不是对的,只是时间没有让我太多的去考虑。

小院里,我开始怀念过去的时光,门口,她依旧这样坐着。只是我拿着扇子,河塘半盏菱花。我依然记得那位女子名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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