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猫系列之紫罗刹

2008-06-20 13:51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某朝某代某时,有这样一个人诞生,因为闰日出生,又恰逢彩虹,即名洪润。少年上树下水,玩猫猫,大家都称他为雄猫。

一日,雄猫放学回家,见有一个老者侧卧于杏树下。走进细看,那老者白须足有三尺来长,一头蓬松的白发硬是遮住了整张脸,猛可发现那褴褛的衣袖内,探出一个蛇头来。蛇的眼睛是金色的,皮甲却是黑色,一条信子,像毒针那样的细。雄猫不禁抬腿就跑。

第二日,不见那老者,雄猫想,定是搬尸房的人给弄走了。一个月后,经过那棵杏树,又见老者侧卧地上。雄猫刚想往回走,那老者一跃而起,纵到雄猫跟前,只见白须飘飘,蓬松的白发遮不住那双金色的眼睛,那眼睛像冲了血,整个瞳孔睁得好大,像随时就会破裂开来,支离破碎。雄猫腿一软,跌在地上,手撑着地,张着嘴,呆呆的,一时不知做什么。老者脸上的一道疤痕从左眼帘划下来,穿过嘴唇,连入脖子,笑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恐怖显现出来。老者一边笑着,猛地右袖一晃,一道黑色的东西,飞过来,雄猫感到脸冰凉地疼了一下,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老者就卧在身旁,老者的手搭在雄猫的肩上。雄猫惊叫一声,旋风一样,轻踏着空气向前奔。猛地一顿住,摔了个狗吃屎。雄猫看看脚,看看手,没什么变化。轻轻跳一下,窜上大树。雄猫又高兴,又害怕地小心翼翼往下爬。心想:定是拜老者所赐。

返回杏树下,但见老者眼睛闭着,脸色苍白,没任何动静,一手拿着把折扇横在胸前。旁边,一条一尺来长的小蛇,金色的眼睛突突的,也一动不动的,躺着。雄猫心下一阵自责:都是因为自己。

挖了个坑,准备将老者和小蛇掩埋。几行字闯入眼帘,地上写着:“东村破庙桌下埋金,昭明。”

几年后,杭州西湖出现一个挥金如土的阔少。这阔少有点不同,他喜欢成天拿着把折扇,不论酷暑寒,不论刮风下,简直把折扇视为第二生命。可惜他不会吟诗,也不会题字,更不曾听说他会点武功。人们只知道他是一个挥金如土、衣着讲究的阔少。

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又老谋深算般在腰间别着一张算盘,那算盘是用精铁制成的,但仅有两手掌大。这日,阔少到东村收租,但见他骑着马,折扇插在腰间,手里拨弄着算盘,口中念念有词:“张老三欠三十个铜钱,李老四欠四十个铜板……”阔少脸上不时露出微笑,似乎为自己的精打细算感到得意非凡。轻哼了句:钱多天下何处不能去。

“清帐罗。”阔少不厌其烦地从东村到西村,又从西村到南村,再从南村到北村。看着马背上的两大箩筐铜板。阔少不无喜悦地抹去额头上雨大的汗珠,笑道:搞定。

轻哼着:小哥昨日上银庄。踏着小路前行。空中落下一张网,连人带马给罩住了。马匹乱奔,但无济于事。

面对两个一白、一黑衣着的蒙面大汉,阔少不无慌乱的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白衣大汉不禁笑道:“你,没钱?那我可就捡到钱了。哈哈。”白衣大汉边说边将放在箩筐内的两个大袋子扛上肩。而后冲着黑衣大汉简明地道:“走。”黑衣大汉疑惑地看着阔少手中的折扇,道:“大哥,这小子老带着把折扇,一定有问题。”白衣大汉愣了一下道:“对……小子,你那把折扇是不是很值钱?”阔少怒道:“钱都抢了。讲点强盗道德,好不好。这折扇又不值钱,你抢了又有个屁用。被人知道了,还以为你们是缺乏精神粮食,饿得发晕的下三滥。”白衣大汉叹道:“也是,做小偷也要偷得光明磊落。何况我们做强盗,更应……”黑衣大汉接口道:“抢钱不抢衣服。”阔少叹道:“讲文明的雅盗。”白衣大汉继而叹道:“但话又说回来,能否给我个不抢你扇子的理由……将他的折扇给我抢了。”黑衣大汉一把夺过折扇,打开一看,不禁笑了。白衣大汉扛着钱袋,凑眼来瞧,笑得弯下腰,差点没被钱袋砸死。黑衣大汉笑道:“你画这么大个不方不圆的铜板在上面做什么?”阔少不无惭愧地道:“刚学画画,随便画,两位大哥请不要见笑。这……很没面子的。”

“噫、噫、噫,”黑衣大汉看着扇子道:“大哥,过来看一下。”白衣大汉仍笑着,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大个铜板吗。”黑衣大汉急道:“不是,这有三弟的名字哩。”白衣大汉忙凑眼来瞧,却见扇子的背面,画着一个少女,少女如出水芙蓉,秋波透亮,双眉舒张,好似开放的花蕾,煞是好看。图画下面署名:“昭明”。

白衣大汉道:“你这把扇子是从哪里来的,快说。”

“自己画的……哎呦,你们是不是强盗,抢了钱,还敢打人,没天理了。”只见阔少的鼻孔窜出两行血。

黑衣大汉道:“今天,我们既做强盗,又做绑匪。”又是一拳。

阔少叹道:“咳。没想到被你们发现了。老实说,这是你兄弟送给我的……哎哟,别打我的脸,哎呦,求求你们千万别打我的脸,拜托,哎呦。”

阔少一摆手,道:“好,要瞒也瞒不住了,我说实话。这是你兄弟赌博时输给我的……哎呦。我说过别打我的脸的,你再打我的脸……哎呦,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白衣大汉喝道:“再不说实话,小心将你的舌头割下来。”说着,作了个割舌头的动作。

“老实说出来,真不好意思,是你兄弟与我逛青楼时,我请他吃大餐,事后他过意不去,就将这把扇子送给我,还说:‘有一天,遇见他兄弟,可以帮点忙的。’我当时还不太相信……哎呦。”阔少急忙捂住脸。

两人同时喝道:“还不说实话。”

阔少气道:“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呕呕呕,哎呦。”两人对阔少拳打脚踢,好不用力,似乎要将之杀之,以后快。

两人一边拳来腿往,一边道:“还不说实话,小心小命不保。”

阔少怒道:“讲点文明好不好,都什么时代了。没读过书似的。”

两人不由一愣,为之气结。

阔少整整容,继续道:“你们,他妈的,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白发老头做兄弟。”

两人不由同声呼道:“师傅。”

阔少诧异道:“你们的……师傅?”

“是的。他老人家现在哪里?”两人不由流下泪。

阔少面容显得惨淡,道:“死了。”

“怎么死的?”两人急忙相问。

阔少将实情相告。两人立在那里,呆了许久,接着黑衣大汉对白衣大汉道:“看来师傅是走火入魔的。”白衣大汉点点头。

阔少惊疑地看着他们:“走火入魔?”

白衣大汉道:“是的。本门武功心法,倘若走火入魔,则会一时发狂,乱杀人,一时才又平静如常。而一发狂却是无法自控……他老人家应是自知无法自控,就将功力传授给你,了却此生。”

阔少不由叹道:“尊师真是菩萨心肠,不愧为一代大侠,可赞可叹。”

两人也叹息一声,而后接着问:“他老人家埋在哪里?”

阔少回道:“就在村口的那棵歪了脖子的杏树下,很好认的。”

白衣大汉道:“他老人家可有什么遗言?”

阔少眼珠一转,道:“他老人家只在地上留下两个字:昭明”

黑衣大汉道:“这就对了,大哥,师傅他老人家是要我们将小师妹救出来。”

阔少惊讶道:“昭明小师妹?”

白衣大汉道:“是的。我师傅曾说,谁将小师妹救出来,就将小师妹下嫁给他……这把扇子就是信物。”

阔少心里暗笑,嘀咕道:“看来一定相貌平平,不然早就被人救出来了……哎呦,谁打我!”

黑衣大汉道:“你可以侮辱我们没文化,没水准,但绝对不能够侮辱我小师妹的美,她是最美的,美得像……哎呦。”黑衣大汉手捂着头,一回身,见到他师兄。

白衣大汉道:“是,我的,小师妹。”

两双斗鸡眼对在一起,恐怕要发生九级地震。不想,两人非常的默契,各自站着不动,你一拳,我一拳地都成了熊猫眼。

阔少笑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苦苦恋着……”见到两人的斗眼,阔少立即改口。“何必苦恋中仙。咳,纵是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两位也用不着太伤心,现在救人要紧。两位不如化痛悲为力量,先参谋参谋,救人要紧啊。” #p#副标题#e#

两人想了一会,似乎想通,道:“没错。”

阔少接着道:“那,她又是被关在哪里?”

白衣大汉道:“天山。”

阔少问道:“天山上,可是机关重重?”

黑衣大汉道:“没有。”

阔少道:“可是有,猛兽妖怪?”

白衣大汉道:“没有。”

阔少接着问道:“可有男人?”

两人不由以奇怪的眼神看过去。阔少忙道:“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如果天山上没有一个男子,那不就十拿九稳,稳赚。”

两人迷糊地道:“稳赚?”

阔少摇头想了想道:“比方说,你们两个人一块都上天山,而你们的那个她又只能嫁一个人,这就不能稳赚。而如果只有一个人上天山,那他不就是唯一的一个你们师妹的老公。”两人没头脑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是领会了什么,相互斗鸡了一下眼。

阔少叹了口气,接着道:“天山上有什么可怕的。该不会有鬼吧?”

说到这,两人不禁打了个冷战,道:“她比鬼更可怕,更吓人,更专制。她叫紫罗刹,整个天山,只要一有男子,她就杀。”

阔少会心一笑,莫名其妙的嘿了两声。而后阔少一抱拳道:“后会有期。”两人刚回过神来,而阔少已纵马离去,走前仍不忘带上那两袋子铜板。

天山上,终年风,几寸厚的雪地上,没有一丝足迹。这天,却见一位姑娘,背着一个大包裹走向天山。这位姑娘眉毛比较浓,嘴唇也比较厚,身上的麻大衣沾满雪,一头黑发像罩着一个白色的外套。她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人来,两人素衣飘飘,清秀的瓜子脸,手中提着把剑,挡住了去路。姑娘一脸的可怜,沙哑地道:“两位姐姐,可怜可怜我吧,我受我老公家庭暴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向左走,向右走,一路坎坷,而今真不知道要去哪里了。请姐姐们收留我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道:“这位姑娘,倒也是挺可怜的。”

只见姑娘解开包裹,从中掏出几件玉器,呈上去道:“这点小礼物,请姐姐笑纳。”

两人拿着玉器在手上,翻来覆去,都不释手,笑道:“跟上来吧。”

走了半把个时辰,一路上包裹里的物品一件一件的减少,最后姑娘连腰间上那两手掌大的算盘也送给了守门的阿婆,才来到一个有房屋,有梅花,有假山的地方。

一个青衣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出来,将姑娘领到一个大厅里。青衣向上首穿紫衣,带紫蒙巾的女子道:“宫主,人带来了。”却见紫衣人笑道:“男人,别再装了,我老远就嗅出你的男子狐臭了。”

姑娘一扯头发,一抹脸,现出一张东方财神样的英俊的脸庞。而他,就是阔少雄猫。雄猫赞道:“宫主,果然英明神武,难怪外间人人都称宫主为仙人。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在下真是三生有兴,九生有兴。”

紫衣人那双美眸闪出一丝高兴而又怀疑的眼神,道:“一般人都称我是魔女,而你却称我为仙人、、、你很特别,我喜欢。”

雄猫细看那美眸上的黑发,暗想:“难道传说的紫罗刹才二十来岁。没天理。”甩甩头,理清一下思绪,道:“不瞒宫主,我是来接我未婚妻--昭明姑娘下山的。”雄猫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刚抬头,见到紫罗刹手里也有一把,不由收扇入怀,心想,那两个蠢家伙八成是完了。这得到了证实。紫罗刹笑道:“刚才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就是拿着这样一把扇子来指责我。你不会也是吧?”

雄猫忙收扇入怀,接着掏出一颗圆而亮的大明珠,笑容可掬地道:“这是定情信物,希望宫主作一回月老,帮忙牵一下红线,在下将感激不尽。想当初,昭明他百般阻挠,而他已死,现在只请宫主成全。”

紫罗刹却一脸严肃地问道:“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雄猫回道:“是真的,我亲眼见到他死了的。”

紫罗刹忽然仰天狂笑道:“哈哈,他死了,哈哈,死得好,死得妙,哈哈哈。”声音猛然顿住,紫罗刹美眸中透出一股摄人的杀气,恶狠狠地道:“现在,你也得死。”

只见一道紫光随风而至,还没等雄猫知道发生什么事,紫光已在他的身后。但觉胸口一阵阵的冰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四下一片漆黑,雄猫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然从冰凉的胸口中直闯出去,成为孤魂野鬼,无以自主地四处飘荡。猛地见到一群令人厌恶的乌鸦正在无数的死尸上啄食,仔细一看,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是白衣大汉和黑衣大汉,他们直挺挺地躺着,没有魂魄从他们的身体里冒出来,他们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雄猫想呼唤他们,可是他的咽喉像卡着什么硬东西,令他无法叫出声来。雄猫努力要使自己喊出声,可是一切仍是徒劳,他张大着嘴,满脸通红,连入脖子。忽然,树丛间窜出一头鬼,是个女子,她披头散发,身上发着紫光,一双眼睛也是一闪一闪的冒着紫光。雄猫觉得她好熟悉,然而他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心直透心田,他感到害怕,于是一直跑,一直跑,头也不回地漫无目的地一直跑。

突然,他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紧紧地抱住,使他一步也跨出去。他想用手去推,可是他感到没有一丝力气,他想呼救,可是咽喉仍被什么卡住了。雄猫汗如雨下,他着急地回头看,却见紫光越来越近。

雄猫惊叫一声,醒了过来,却见到一个眉如远山,脸如芙蓉,双颊间带着两片红云的女子坐在自己身旁。那双碧波一样的眼睛好明亮,雄猫不禁暗赞。然而凶险的梦境,仍然心有余悸。

雄猫忙问道:“姑娘,这是在哪里?”

“天山。”姑娘回道。

雄猫直觉到自己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然而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因为他见到姑娘袖口轻掩着,掩映下的脸颊如开放着的芙蓉花。雄猫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接着问道:“姑娘是什么人?”

姑娘笑着回答道:“我是宫主身边的侍女。”

雄猫惊道:“宫主?!”

姑娘为雄猫的大惊失色感到诧异,问道:“公子可是感到有什么不妥?”真是奇怪,怎么这样大的反应。

雄猫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紫罗……宫主?”

姑娘不禁一笑,道:“正是紫罗……宫主。”

雄猫猛地狠捏自己的脸颊,哎呦一声,接着不名所以的问道:“姑娘,我可是还活着?”

姑娘笑道:“你当然还活着,不然你怎么能够同我讲话?”

雄猫又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禁笑道:“我这人就是爱疑神疑鬼的。姑娘见笑了。”这是自我解嘲。

而后不知死活地笑道:“我见姑娘好漂亮,以为是‘不在人间’了。请问姑娘芳名?”一副无赖相。

姑娘脸更红了,微怒道:“你在这……样,我就不再与你讲话了。”

雄猫扮了一下鬼脸,道:“都是我的不是,不知姑娘尊姓大名?”装作书生样。

姑娘心里暗道好坏,道:“小女子,昭明。”

“昭明,你就是昭明。”雄猫又是吃惊,又是赞叹地道。

姑娘红着脸,头低低的,声音也是低低的回道:“正是。”

雄猫问道:“那……宫主,她……老人家到……哪去了?”

姑娘道:“宫主可能不再回来了,她说她这次出去,可能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反正是可能不回来了。”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

“哦。”雄猫心下暗喜,却又不禁疑惑,她应该痛恨紫罗刹才对……难道紫罗刹给她喝了忘情水,令她失去记忆。`当然这个疑问,终是不能问的。雄猫一抱拳,接着道:“在下还有事,这厢先别过,待日后再登门拜访。”心里直道:鬼才再来哩。

姑娘一脸娇羞,道:“你……你要走。”

雄猫疑惑道:“我当然要走,这又不是我的家。”

门外走进一个女子,道:“宫主,可以用膳了。”

昭明回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女子一抱拳,出去了。

雄猫半是吃惊,半是疑惑地道:“你是宫主?” #p#副标题#e#

姑娘似乎娇羞地道:“宫主让我继承她的衣钵,她邻走时还说,你是在她手下逃过的第一人,还说……”姑娘的脸整个红到了脖子。

雄猫似明知顾问地道:“还说什么?”

姑娘红着脸道:“还说……叫我好好地照看你。”姑娘说完话,整个脸憋得通红。

雄猫一阵狂喜,不由失态地紧紧的抱住昭明。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回想一下,奇怪,那老者跟紫罗刹是什么关系:仇人,情人,还是夫妻;而昭明又是谁的女儿,是紫罗刹的,还是有另外一个她。

蒙着脸的紫罗刹走了,带走了一个神话,同样也带走了一切的谜底。而不久天山上传来一条喜讯,雄猫与昭明结婚了。

后来的故事,只有天山上的人知道,因为没有谁再到过天山,只是听说上面又出现了一个紫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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