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断纹

2008-06-07 09:4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我的眼前一条河。我并不能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

我也不确定我所说的时间是否存在。

时间什么都不是。时间不存在。

海德格尔这样说着。

于是,我的话语一开始就似乎是可笑的。没有什么是我所确定的。

可是,我还是在说,不由自主。

张开手掌,我的指尖搜寻到微凉。指尖似乎是个暧昧轻佻的字汇,从齿到舌,一种圆润潮湿的气息,在滚动里逐渐靠近我。通过指尖传递的信息,我看见那条河,从我身边流过,清清楚楚。每一丝波光,在阳光下灿烂着。它在我的耳旁轻轻缓地爬行。

不知从哪里来,又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它似乎是无穷无尽的。

凭栏回首,我意识到时间。我的胳膊上清晰的刻印着戈壁风沙鞭打的累累伤痛,一道道心痕在油灯下叨唠着我艰难的孤旅之程,我淌过人生的河道,住在低矮的茅草屋,狭小的窗棂遮挡不住尘沙的凶悍,我想逃出这座旷野的草屋,那坚固的门槛冷漠的阻断了我逃离的念头,我想划一叶小舟与天地、星月、风结伴而行,红尘的魔咒却紧紧围困着我,我的身影在红尘的追击下碎裂成万千瓣,我的语言与茅草一样苍黄迷茫,只有屋檐上残白的阳还在做着一个风花雪月的,我躺在起起浮浮的河床上静听天堂的音乐,我的心空又是黄沙迷漫将我瘦骨的身体覆盖,惟有我坚韧的藤蔓还在抒写我歪歪斜斜的文字,只是,俯下身去,两手空空。什么也抓不住。

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问题。海德格尔又在说,时间有。

只是,我们无法触摸,也无法目及。甚至无力抓住,哪怕是一点点的尾巴。

能抓住的只是我们手中的水纹,我们可以感觉它起伏的动荡,就像时间安于掌上,缓缓开放。

请忘记一切令我们困惑的推论。

请守护我们掌心的花朵。

它是破碎的,盛开的,多层的,片刻的,转瞬即逝的。

让我们继续。

在时间的花朵里,我们置身其中。

我们离不开时间,时间也离不开我们。时间对我们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是我们证明了时间,还是时间造就了我们?

看着时间在我们身边盛开、衰败、衰败、盛开,来来去去,有一种不能算循环也不能算是轮回的盛衰交替。

这似乎是属于诗的,而且应该是诗的。

没人会拒绝听这样的歌,而且也没人不会唱。每个人的时间花朵都是用心熬制的,每一滴眼泪,每一个笑容,都拿来喂养花朵。

花慢慢长大,慢慢开放,定格在那一瞬间。

于是,我们微笑,然后,流泪。看着它和我们一起衰老。

是谁在耳边唱着不老的歌,是我们自己吗?遥远而模糊,有一种轻轻睡去的清明

我们不知道,什么叫语言,什么才算是诗,或者,用语言来解释语言是怎样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我们只学会了弹唱忧伤的歌曲,用爬在脊梁上的诗词作符,在大风呼啸的山口不曾走失,在生活的田野上播种一棵种子,在心底的风吹动河谷,使这棵生活的种子在心灵萌芽,用诚挚与纯真雨露梦想融化这棵种子。

我们歌唱,微笑,流泪。可是,不知在何时种子被寒彻的坚冰封冻,生活就在一方的天空下,走着黑暗的路,低头与仰卧之间,黑色的飞可以看见时间盛开在我们破碎的掌纹里。

我们看见花的盛开,听见歌声的轻叹。我们无力拒绝。

只是,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现在。过去已经不再,将来还是未知,模糊的昨天与明天,黄昏和黎明都是一样。

我们可以拥抱的,可以对着它微笑流泪的,只有现在而已。当前的现在。

嘴角的笑纹,濡湿的弧形,只有这些才让我们感觉真实。现在,当前的现在,让我们安心。我们无惧于话语,我们可以目及,我们可以触摸。

过去,将来,模糊而不定。

消逝的,失去的,不再的。

有人在说,见无所见,见处亦无。无为有见者。有人在拈花微笑,道在何处,只在目前。

有,还是无,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看见,生在死的树上蔓延。我们看见,死在生的树上蔓延。谁能知道,这是真实还是虚无。

谁能知道,又何须明白。我们在快乐我们所快乐的。我们在痛苦我们所痛苦的。我们拥抱一切可以拥抱的。

我们看见河,感觉花开,听见花开的歌声。

我们站在时间断纹的面前,试着描述一丝语言。

微笑与流泪,谁主谁次,谁先谁后,谁母谁子,有形或无形、有声或无声的,我们终是立于时间的掌心。

我是谁,他是谁,你又是谁。,大或小,长或,有或无。

时间的无极亦无来无去,是为如来。如来者,洞穿过去、现在、未来之真实现象也。

只要我们还拥有着微笑,流泪。

于是,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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