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

2008-06-16 18:0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邺风?新台》

紫陌间,初相见,喜跃眉稍意绵绵。

沧海落,幻桑田,泪牵心许复涟涟。

那堪破,过往如烟。空回转,前尘旧事,一里,异千年。

袅袅琴音,余哀不绝地,回旋在漫无边际的蔓殊蓝花海里。吟唱着那恒古不减的哀伤

白衣素发的女子拨弄着琴弦,低语婉转。歌声曼妙如烟,引得往事连连跃起,齐现脑海。

浮生若梦,白发如霜。弹指间,沧海早已幻化桑田。

彼时,他是仪照国温文尔雅的太子。彼时,她是邻国容光明妍的公主。

初,狩猎的兴致,让他甩掉一干侍从,御马误入荒林。羽箭急发,转眼间没入杂草中,射伤了不备的野兔。那野兔惊慌失措,却仍拖着长箭,穿越林间,消失不见。

慕脱按捺不住心绪,也不及去想早越了国界,只管驱马追赶。待跨过密林,阳光倾泻,转瞬间,沧海换了桑田。

那是,何其美好的画面。满眼皆是蓝色硕大的蔓殊蓝,妖媚纵横,花瓣翻飞,似无边海洋,席卷了慕脱的心,一时震撼无言。有白群少女,怀揣着那受伤的野兔,望向他,目光满是哀求。

好可怜的兔子,放了它好么?

女子眸若繁星,眼波瞬间将他掩埋。他似是中邪般,缓缓的点头,早没了猎杀的心境。

得知他的应允,女子笑靥如花,随即抱着兔子,含羞地消失在花海间。

这样美好的女子,是藏匿于此的精灵么?他愣在原地,忘了追赶,甚至忘了询问她的名字。

佳人已去,徒余相思。

邻国君王寿筵,靖晗王携太子慕脱前往。

丝竹悦耳,觥畴交错,如幻如梦。慕脱自饮自酌,自几何起,万千繁华,于他,空有寂寞

许是醉了,抬眼间,他竟在屏风后,捕捉到那日思想的身影。女子触及他的目光,嫣然巧笑,隐匿不见。原,她便是邻国以绝艳盛传的小公主,卿怜。

归国后,慕脱向父王请婚,王许之。而邻王,当亦愿修秦晋之好。

卿怜亦是满心欢喜。那偶然的相识,已令她芳心暗许。古往今来,多女子成为政治联姻的棋子,而今,许得如意郎,何不称心称意?

一切,似是完美的,无懈可击。

左云使姬羽携聘礼至邻国,并带着慕脱的书信去访那盛名的卿怜公主。

琴音清宛,让姬羽一时间,受了蛊惑般,魔由心生。

公主不弃,可否容在下作画一幅?姬羽垂首而立,风拂长袍,似漂浮的只,让卿怜心下一动,颔首便许了。

画里少女白群翩跹,菱唇弯弯,恍若天仙下凡来。卿怜看后甚是喜欢,差人问姬羽讨了来。

渐而与他相熟。姬羽走时,卿怜便托她替自己送回信与慕脱。

这个,也一并带给殿下吧。卿怜递过画卷,娇俏的面颊上,红霞映天。

姬羽笑着接过,再见面之时,身份也就不同了吧。那么,之间的这点微薄情谊又算得了什么?怅然离去,骏马绝尘。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慕脱看着回书,想着那举案齐眉的美满日子,心里欢悦,就连婚期前的边境防守,他也欣喜地领命去了。

哪知,风云突变,世事难料。一息间,沧海换了桑田。

那本贪婪好色的靖晗王,听信奸人谗言,得知卿怜貌若天仙,便因此起了独占之心。他以慕脱年幼,尚可再取为托词,借机调走慕脱,心安理得地娶了卿怜来,封做青妃。

红烛摇曳,待盖头掀起,纯善的卿怜哪知,本俊朗的青涩少年,早换成了可为父的君主?

仍他成熟健朗,仍他亦是顺看的男子,那安顺欣喜的新娘,怎能承载这突如其来的现实?

归宁时,卿怜泪眼婆娑地,诉于父王。大怒的他,终也只能安抚她,木已成舟,随之吧。

木已成舟,除了深深的无奈,在夜间将绣枕湿透,柔弱的她,能抗争什么?

覆水难收。她终不过是一枚棋子,价值仅在与此。而今,她又早早做了国君之妻,父王又怎会为她大动干戈?

但又怎能忍受得了这般屈辱?握着匕首,指着那共枕之人,偏生又下不了手。她懂得,如她这般,定会给父王带去诸多麻烦,而慕脱也定会难以接受这般变故。

慕脱,心生念着,终只能许你空空的誓言。

这是如何如何的一场噩梦,醒来仍惶惶不知尽头。是夜,卿怜再忍不住,在靖晗王入寐后,她抓起薄衫,夺门而出。

夜里,空寂无声。她一味的狂奔着,不知自己将行至何地。寒露浸湿鬓发,园里的荆棘挂破她的薄衣,仍止不住她凌乱的脚步。

夜色灰暗,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是啊,这样,又能逃到哪去?她恍恍停下,在月光下,环抱双膝,由着泪无尽划落。

谁?刚从边疆赶回的慕脱寻声过来,卿怜听得人声,惊骇跃起,穿过回廊便消失不见。

是他么?卿怜心有余悸地想,如他知晓,又将是如何的感念?念及起,又禁不住一阵泪下。

是她么?慕脱见那白衣飘飘,攸忽不见的身影,神色恍惚。但随即念起与她的婚约,便又止不住笑意,她定是闲在华丽的宫殿里,欣喜不安的,等着他用花轿前来迎娶。

及日,慕脱便携捷报去见父王。其实,不过是一些小国的骚乱,父王甚于紧张了。

跨过门槛,又叫他如何便能相信,曾许过一生一世的女子,端坐在父王边,浅笑晏晏。

慕儿,过来见过青妃。父王语气温和如旧,却威严得,容不得丝毫嫌隙。

惊愕地抬头,目光转为阴冷。他望向殿前仍美若天仙的女子,心被撕扯的生疼。谁能告知自己,这到底又是如何的一出?

是否自己只是置身梦里,只要醒来,她便仍是他,眉目如画的娇小新娘?

可是,却突然瞥见她眼底泛起的泪光刺痛了内心深处。这大白天的,哪里有梦。有的,只不过是残酷决绝的现实罢了。

情缘如丝。他与她,终究要隔着这貌似咫尺,却需跨却千山万水的距离。他拂袖转身,丢掉素日的儒雅之貌,不再回头地,怒容而去。

可笑。心欲举案齐眉共结连理的女子,转瞬间,却当作母妃而论。怎能回念,本是极喜之时,却是曲终人散的凄凉。

卿本佳人,可堪独怜?

慕心怡怡,怎可解脱?

那夜,他约了她。绿树红墙前,如此的近,近的可闻彼此的心跳及呼吸。

卿怜,让我带你离开。慕脱握着她的手,神色坚毅如铁。

离开?卿怜笑容迷离,几乎就要沦陷在他异常坚定的眼神里,可我们又能逃到哪去?

天涯海角。慕脱笑着,眼底神色不移,只要你在,只要我们在一起。

晚了,早晚了。卿怜苦笑着摇头,挣开了他的手,月光下,慕脱终看见了她抚着的薄衣下,微微隆起的腹。你看,你都快有弟弟了。而我们,又怎么去在一起。

如此决裂的话语,惊得慕脱连连后退,所有的执念,所有的努力,霎时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什么都不可能了么?苦涩的语气浸得夜间有些凉意。风呜咽着,似是低声啜泣。

纵使我跟你在一起,你能容忍这个孩子的存在么?她的眼里,泪光闪闪。就算你愿,我亦不愿他随我们一起颠沛流离。而且,我亦不愿见到你心冷的那天。

就让我这么,存活在你最美的记忆里。对我来说,已是足矣。

卿怜翩然离去,不留回转。独余他,在阴冷的午夜风中。眼间,有微微泪意,绝望无声。

及日,慕脱便领了兵,去往边外。靖晗王知他心已死,便也由他去。

次年,仪照国喜添王子元崇。举国同庆,一片欢腾。

慕脱得信回京,至途中闻数国来犯,便急赶回疆,竭力抵抗。一时间全城惶惶,本属喜庆之日,瞬间转作离伤。

那一场战役打得极苦。幸得卿怜修书与父,搬来救兵,才压了下来。但慕脱却在征途中受了重伤,至此下落不明。

闻讯卿怜悲悯至极,当即晕了过去。晗王急召太医,数日不眠地守着她。可当她醒后,却两眼空洞,似丢了魂般,没了言语。 #p#副标题#e#

晗王知她挂念着慕脱,心下沉痛,仍是耐着性子软语安抚。

本以为就能这么地把他忘掉,从此不再挂怀。但得知他身处险境,仍是绝望伤痛得,难以自拔。

如果他就这么去了,那自己也不愿再独留世间。卿怜想,又忽地念起慕脱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未必就没有生路,于此便在心底暗做打算,待身子好转,便悄悄溜去寻他。

怀着此念,卿怜复元的极快。靖晗王只道她已想透,心下宽慰,亦没再发觉丝毫端倪。

那夜,卿怜收拾了细软,混出宫去。奇怪的是,平日的森严戒备倒显得松懈了许多。卿怜满心狐疑地走出宫门,却一不小心撞到了候在外面的姬羽。

你怎么在呀?卿怜警惕地望着他,捏紧了手中的包袱。

难道青妃不觉得今天宫中的守备太过松弛么?姬羽的笑一如既往的暖,似是看透了她内心的所有。

去洛溪镇找苏夜,他该能告诉你,慕脱的下落。

接过姬羽手中的缰绳,有他残留的温暖,一直到卿怜的心底。谢谢。卿怜扬鞭而去,因而没去注意,姬羽眼底,冷冷的笑意。

苏夜是慕脱的贴身随从。卿怜一路打听,终寻得苏夜的住处。随着他辗转奔波,卿怜总算在僻远的村庄找到憔悴消瘦的慕脱。

他坐于山间草丛里,她立于阳光清风中。遥遥相望,只一眼便似穿越过所有阻碍。

卿怜扑进慕脱怀里,哭成泪人,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安心。

苦了你。慕脱拥紧怀里的她,我本想就此隐居,不再过问任何事。你这又是何苦。

卿怜摇摇头,娇俏的脸上又是尘又是泪。我们曾错过一时,但是我知道,如若这次我不来,错过的,就是一辈子。

四目相对,都已明了。卿怜留了下来。他们幸福地栖居于这宁静的山庄里,不问疾苦,不问烟火。

然,靖晗王终是大怒。虽不能明目张胆的全国搜寻,亦派了亲信四处暗访,寻得他们的下落。

晗王连夜赶至。长剑指着慕脱,心里苦寒。你们,怎能干出如此之事?卿怜,跟我回去。

明明是你,横插进来的,却要推脱在我们身上。卿怜轻蔑地望向他,我不会跟你走的。

闻得这话,靖晗王怒气冲天,御剑斜入,直逼慕脱而去。慕脱推开卿怜,拔剑相向。剑芒疯长,瞬间便难分两人身形。

终要父子兵刃相见么?为何都不能给自己的幸福留条出路?心渐冷了,卿怜抽出随身匕首,指向心窝。

都住手。瞧得她此举,靖晗王和慕脱赶紧停手。但靖晗王的剑已划破慕脱的面颊,而慕脱也砍伤晗王的右臂。殷红的血,洒了一地。

王,你应知我若身亡于此,我父定会趁仪照国刚息兵士气低弱反扑过来。这厉害关系料你亦明白。卿怜深深吸气,只要你放过慕脱,我便与你回去。

靖晗王无奈,只得恹恹点头,眼神阴寒不减。

慕脱,能同你有过这数日的欢娱,我亦不悔。卿怜盈盈笑对他,眼底,仍是压不住泪。记得,不要仇恨王,毕竟他是你父王。有些缘,只求来生。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慕脱望着远去的众人,颓然倒地。此生,怕只能仰望着她的背影,难再靠近。

回都后,靖晗王下昭,太子慕脱封地北域,只许每年回京一次。从此,两人天涯相隔,见面亦难。

是年,卿怜又产一子。王喜之,赐名倾羡。

时光暗渡。元崇及倾羡都已成年。卿怜有时望向他们。恍惚地忆起自己曾有过的年华,自己这般大时,与慕脱的初遇情怀。

时光将思念越磨越烈,稍一触碰,痛彻心扉。但是韶华已过,她已不再会为了,抛却所有地奔赴。靖晗王也已老去,他亦不再对旧事执念。近年来,召慕脱回都也愈频。毕竟他是下一任的国君。毕竟,他们还有着化不开的父子之情。

然,已渐知事的元崇,却对兄长有着无法消减的恨意。恨他与母后的旧事,更恨父王偏生相信他,欲拟他做下一届的君王。心有不甘,这注定要俯首称臣的地位。他不信命,桀骜如他,偏要对命运抗争。

不知听谁的谋策,元崇告之父王,长兄一直对旧事挂怀,意欲杀父夺母,将君王取而代之。

靖晗王大怒,元崇见计已成,便提议召慕脱回都议事,然后杀他于途中。

而这预谋的一切,皆被送晚羹的卿怜听了去。一个是相处多年的丈夫,一个是宠溺有加的长子,竟合力谋杀自己的所爱。心下沉痛,她不愿再听,跌跌撞撞地向寝宫走去,却不小心,砸碎了盘里瓷器。

何声?靖晗王惊然跃起,这夜深里,守卫森严,料是无人能进来才对。

大约是哪只淘气的猫,撞倒了花瓶。元崇低沉的笑着,不碍事的。

卿怜卧倒在地,心神迷乱。她,又能怎么办?本以为,早已换得宁日,本以为可以换他一世安宁,却奈何,老天总是不留情。

母妃。倾羡进来,见她神色不堪,出了何事?

卿怜自是最疼这天性纯厚的幼子,于是便不加隐瞒。你父王欲与元崇合力谋害慕脱,恐他活不过几日。言罢,泪如下。

倾羡闻之大惊,一直以来,他便极仰慕大哥,致力拥护他为下一届国君。而今听闻其将遇害,更是心急如焚。母妃不必担心,我立马赶去通报大哥,定要阻止他回都。

卿怜一时也找不到法子,听倾羡一讲,料靖晗王与元崇也不会动他,便放心大胆的由他去了。

羡儿,多加小心。卿怜望着绝尘的身影,整颗心悬在了半空,难以放下。

一天一夜的光景,总让倾羡在前面,遇到了慕脱。话在嘴边,却不知怎么说起。

小王子似是有心事?苏夜跟在后面,低声询问。

这次,还不知能否劝动皇兄。倾羡知道苏夜的忠诚,突生一计,在他耳际低语。

拜托你了。倾羡望向苏夜的眼里,满是真切。

多日不见,慕脱甚是欣喜,执意拉着倾羡游湖赏月。酒至酣时,倾羡终是开了口,大哥,不要回京。

为何?慕脱诧异地望着他,完全不解何意。

倾羡叹了叹气,便将母妃所言,一五一十地告之,并求慕脱班师回城,称疾拖延。

慕脱愣了愣,随即一笑置之。定是青妃多虑了。父王决计不会的。举杯斟满酒,手又触及脸上那道伤痕,往事便又跃上心头,连笑意都有了苦涩。

自己又何尝不知。只是这么活着,倒不如死了甘愿。

倾羡欲再言,目光触及他的神色,知又牵动了他的痛楚,只得作罢。他抬起头,对苏夜递了个眼色,不谈也罢。苏夜,再去拿酒,今天我和皇兄不醉不归。

酒香浸满船舱。慕脱一饮再饮,眼前已模糊。能这么的大醉一场,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直到次日晌午,慕脱才缓缓醒来。马车颠簸,驶向的,竟是于都相反的方向。

这是怎么一回事?慕脱叫停了马车,唤来苏夜相问。

原倾羡料知慕脱定不会答应,但亦不愿他涉险,便让苏夜在酒中下过药。待慕脱昏迷后,便命众人送他回去,而自己则留下,对元崇做个交代。

这是我哥欠下的,就由我去承担吧。倾羡笑着拒绝了苏夜要留下的好意。

想起倾羡临走的话语,苏夜就心生疼痛。可是为了慕脱的安危,他也只得依言而行。太子,小王子应该早遇上了前来的杀手。他的一片苦心,你定不要辜负。请您随我们一起回去吧。

慕脱一时心潮澎湃。他夺过马,执意已决,再难更改。如此苟活,吾良心何安?

苏夜知他心意,也召集所有随从,驶马其后。马蹄声烈,乱红飘零。

夕阳下,终让慕脱追到了正处水深火热的倾羡。他纵身下马,提剑冲入敌人包围中。长剑起落,便有人伴着凄烈惨叫倒下。

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倾羡望向他,满是惊愕。

你这般,让我以后以何存活于世。慕脱浅笑这,手中劲道不减,一剑刺死偷袭倾羡的敌士。今天,能于你同生死共进退,也算是值得了。

好。感知他的豪言壮语,倾羡热血翻腾,长剑高歌,气焰煞天。

那日,血流成河。染红边界曼殊蓝。那日,慕脱与倾羡,就此,再未归来。 #p#副标题#e#

得知死讯,卿怜痛不欲生。她奔向御书房,不顾衣冠散乱,一掌掴向王座上之人。

慕脱一直忠心于你,这么多年从未变过。而你,竟听信谗言,这般生生害死了他,还搭上了倾羡。她眼神锋利如刀,虎独不食子,你这般狠心,于心何安?

卿怜字字如珠玑,击痛了靖晗王的心。他这么深爱她,若不是她,他又何苦对旧事耿耿于怀。然,在她心里,他却从未有过半分地位。

欲叛国者,该灭之。他抬起头,终是淡淡的吐了一句。但,两子同亡,他又如何不痛。

她终知他心硬如石,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决裂的摔门而去。

琴音伴着回忆而起,这般活着,又有何意义?

夜里,元崇来访。

母妃,他毕恭毕敬地唤着,却压不住春风得意之貌。

眼下总是称你的意了。她望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你恨慕脱我一直都知,但是为何却连你弟弟都不放过。

弟弟。他冷哼一声,如若不错,他该是大哥的孩子吧。这样的出身,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他的语气里鄙弃毫无保留。一切都如计划的发展。那日,我也是故意说与你听,再遣倾羡来造访母妃。

卿怜望着容颜依旧的长子,却陌生的心寒。什么都变了。原,自己也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这世上唯一不利用她的两个人,都已不在。罢罢罢,都去了,从此,望尽天涯,自己又何去何从?

倒不如横了心,也随了去。只是怯于邻国强盛的兵力,靖晗王派数宫女看着她,生难熬,死亦不能。

但自二子逝后,靖晗王日渐消瘦,已入膏肓。

临终前,他召了卿怜前去。念及往日情分,卿怜倒也心软地去了。

卿怜,见她肯来,那原本涣散无光的眼里霎时又有了光彩。我知这辈子亏欠你太多,但是却执著难放,因此害苦了慕脱。黄泉之下,我以无颜再见他。

但是,我对你的情,却素来真挚。自从见你的画像起,便已动情。只是,越爱越难得到。

卿怜心下沉重,却因着接二连三的变故,再也流不出泪来。

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他的眼里,眷顾无比,却还是缓缓闭上,再没睁开。手一松,一卷画轴滑落,俨然是数年前,姬羽所画。

卿怜一惊,突然觉察自己在落入一个又一个的骗局。如此精心策划,居心叵测。

姬羽,卿怜拿着画一直奔到霓宇居,把画扔向正满是闲情的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哦。姬羽放下手里的笔,神色不改。是我给王的。

策谋王封你为妃的,是我。那次王去找你们,也是我安排的。连同元崇,也是我设计的。

居然,居然是这样。卿怜还掉在不可思议里,原来,一开始,你就是在带有目的接触我。

我只是用我自己的力量去获得我所想要的一切。姬羽冷冷的望着他,哪怕是使了手段。

是么?卿怜眼神迷惑,突然又笑了。姬羽,你确定你又能得到什么。只是,可怜了元崇。

真是累了,倦了。卿怜没再理会姬羽在身后的话语,落寞地离开。

内乱四起,外战不断。烽火硝烟,笼罩在仪照国土上。霎时间,沧海作了桑田。

而卿怜早把繁华看尽。她亦不再去管最后又是谁作了君主。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从此,卿怜便于慕脱和倾羡逝世的地方,了此残生。

曼殊蓝不被打扰的,倾艳绽放。

有琴音不断,承载着不绝的哀伤,化作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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