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心底静无声

2008-06-07 09:4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是天地为了愉悦孩子而预谋的一个惊喜。

美丽的冰晶是精心打扮了的先驱,是这场盛大舞会的报幕员。从灰白的天幕拉上的那一刻开始,地上的孩子就如同预先知道了一个惊喜即将来临似的,凝望着,念叨着,以一张张冻得通红的小脸,以一双双水灵灵的渴盼的目光。

终于,“沙沙沙”“叮当当”地,冰晶们来了。敲着窗、敲着门、敲着蓬、敲着路人门的羽绒服。如同温柔的提醒,又如含笑的耳语,转眼间,一种惊喜的声音在孩子的世界里传递“下雪了,下雪了……”。欢庆的锣鼓在孩子心头敲响,那是孩子们嘭嘭的心跳。最安分的孩子也得了绝好的理由,扔下背上的书包,扔下手中的笔,扔下怀中的心的玩具,冲出家门,冲出教室,冲出大人的羁绊。

在路边,在广场,在一切可以依偎天上的亲昵的地方,他们肆意的燃烧欢乐。跑啊,跳啊,笑啊,闹啊,大人们此时都极其的宽容,他们知道,雪,是上天送给孩子们的最好的新年礼物,谁都不好意思破坏了这天地间的默契。

随后,雪花就从仙女们的花篮里洒落了。漫天遍野,飘飘洒洒,如同飘渺的音乐在长空漫溯,天地间霎时填满了颤颤的感动

“雪花”,恐怕没人能考证得了这个词的发明者,雪落如花,此刻你会觉得这个词太妙了,太形象了,看那落雪,飘洒若飞絮,翻飞似粉蝶,那是剪来的月光的碎片,那是精遍的花型的云朵。

很快的,天地间全被这洁白的浓情所覆盖,世界转眼间变得单纯、简约而快乐。喧闹的城市、静寂的原野;高大的楼房,低矮的草庐;豪华的高速公路,泥泞的乡村小道……全掩映在一片童话的雪世界里。

如同得了灵感,玉树琼枝、粉妆玉砌、银装素裹等等,这些美妙的词汇纷至沓来,“忽如一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唐诗宋词如春风一样在心头掠过。那些大人们矜持如我者,再也绷不住了。索性的,穿上靴子,裹紧围巾,带上妻儿,提起相机,走出城外,走进雪中。漫天风雪中,缤纷的羽绒服如同雪世界中的一朵朵绚烂的春花,那是跟雪最为心有灵犀的一群。

他们用各自的方式紧紧的拥抱这来自天上的盛情。

踏雪、趟雪、滚雪、滑雪,团雪球、塑雪人、打雪仗,躺在雪窝里,钻进雪堆里,乃至亲雪、吻雪,甚而“喀嚓”一口,把雪给吞进肚子里。当然,跟雪合影——把雪凝固在底片上,甚至是封存在记忆中——自然是不可少的了。

这个时候,人们会忽然发现,亲近雪的人不仅仅是孩子,这场盛会邀请的也不仅仅是孩子,甚至你会忽然感觉到,在天地间,我们都是自然的孩子,无论你怎么掩饰,无论你怎么叛逆,当自然的魅影初现的时候,你身上的童心、童性,就自然融近了它的笑容里了,如同一个馋涎苹果的孩子,无论当初怎么虚与委蛇,怎么谦虚推让,及至得了苹果,定然会大快朵颐,吃得快乐而幸福

雪花飘飘,如同缤纷的情思,抚过眼眉,抚过脸颊,调皮的钻进衣领里,多情的融化在唇齿间。在雪中行,在雪中思,雪所带来的决不仅仅是笑闹的欢乐与轻灵,她所带给我的更多的往往是深思的悠远和沉实。

与下雨相比,雪是优雅而文静的,不张扬,不放肆,含蓄而美好。杜甫称赞春雨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我想,真正润物细无声的,雪也是典范。雪落无声,而且往往,她不象下雨似的虚张声势地与风同行。在润物的时候,她慢慢的融化,徐徐的渗入,从容而耐心,也不象雨一样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去。

雪,连着下了几天,每天或临窗观雪,或独行郊外,天中山下,悟颖塔前,浴风沃雪,孜孜不倦;远眺雪野茫茫,近观雪花璀璨;想心事,想故人,想雪所带来的人生启迪,忽然想起丛维熙说过“雪落黄河静无声”,其实,雪落心底也静无声啊。雪中慢行,几个句子在心中辗转,随手折下一段柳枝,以雪地为纸,随成一首。

雪底三尺春憨眠,娇躯粉腮意缱绻。

感我情深冰溶溶,日出心动水潺潺。

此时,春心荡漾,不可遏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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