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周朴园的形象

2008-06-16 13:06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雷》是曹禺先生1933年创作的优秀话剧剧本,是一部杰出的现实主义悲剧。《雷雨》以本世纪20年代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社会为背景。通过一个反动的封建资本家周朴园家庭内部的种种纠葛和周、鲁两家错综复杂的矛盾冲突,揭露了以周朴园为代表的封建资本家腐朽、伪善、凶残的阶级本性,鞭挞了黑暗的社会。

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都市里,资产阶级往往带有浓厚的封建气息,周朴园正是他们中间的代表。周朴园既是一位在德国留学过的有资产阶级自由平等思想的知识分子,又是一位具有封建专制思想的新兴资本家。他的形象,主要是通过他与侍萍、蘩漪两位女性形象以及他与鲁大海等人物的关系表现出来的,他对侍萍的“忏悔”、对繁漪的专横、处理罢工的手段等等,给予了有力的揭露和批判。在《雷雨》中他被定位为一个专制蛮横的封建家长和典型的剥削阶级资本家形象。

他的发家史就是中国大资产阶级的发达史,唯利是图、自私、专横、冷酷、残忍是他形象的反映。为了自己发财,他在哈尔滨包修江,就故意让承包的江堤出险,淹死了两千多名工人,每个小工的性命扣三百块钱,发了一笔“绝子绝孙的昧心财”。他当了煤矿公司的董事长后,残酷剥削工人,工人起来罢工,为了镇压工人运动,他唆使矿警开枪打死30多个工人,镇压工人罢工运动,同时用狡猾卑鄙的手段收买工人代表。而他个人的“事业”,“地位”,就因干了这许多伤天害理的事而蒸蒸日上。30年前,还是大少爷的他为了娶一个有钱有门第的小姐,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赶走了为他生下两个孩子的女佣人侍萍及侍萍怀里奄奄一息的才生下三天的他们的小儿子,作者借这些行为表现了周朴园的唯利是图、自私、冷酷、残忍。30年后,周朴园逼繁漪吃药这一场面,把他的专横表现得淋漓尽致。繁漪认为自己没病,不愿吃药,他却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强制性地命令繁漪把药喝下去,他冷峻地对繁漪说:“就是自己不保重身体,也应当替孩子们做个服从的榜样”,直到繁漪含泪喝下才肯罢休。应该说,此时此刻,周朴园关心的并不是繁漪的病,他注重的是自己在家庭中的权威性,他的话语就是法律,要繁漪吃药的目的是要她给两个儿子做出服从的榜样,他竭力要维持自己家庭的表面平静,让家庭成为符合他个人意志的“最圆满最有秩序的家庭”。周朴园,这是一个封建顽固的伪善家长,一个专制蛮横的丈夫,也是一个虚伪的资本家,更是一个为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很多人都认为周朴园坏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他专横、粗暴,是封建礼教的象征。为了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结婚,他把遭受他侮辱、迫害并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的丫头梅侍萍,在大年三十晚上驱逐出去。周朴园对侍萍的感情态度。过去人们认为周朴园对侍萍是始乱终弃,而周朴园对侍萍的忏悔和怀念也被认为是虚伪、假善。令人感到颇有意味的是,周朴园与梅侍萍之间究竟有没有真正的情?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周朴园是爱当年的梅侍萍的,我认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而且他爱梅侍萍爱得刻骨铭心。从整个剧情看,周朴园对梅侍萍也付出了真情,他后来一直对梅侍萍念念不忘,正是这一段感情太深的缘故,才会导致他后来两次婚姻都不如意。如果周朴园只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那么他就没有理由将侍萍用过的家具保存完好,将侍萍的照片珍藏身边,保留侍萍在世时的生活习惯,连梅侍萍当年生孩子不敢吹风要关窗这个习惯都保存下来了,保留侍萍给他缝过的旧衬衣。每年四月十八都要为侍萍做生日,为大儿子取名为“萍”,向人介绍时,把侍萍美化为很贤惠很规矩的小姐等等。剧中有几回蘩漪说“热”,要开窗,仆人就说,“老爷说过不叫开”,为什么?老爷说已经死掉的大太太过去是怕开窗啊。可以想象,周朴园把梅侍萍赶走以前,他们是有很深的爱情的。由此可见,周朴园不应该只是一个冷酷的残忍的资本家,在他内心深处也有更丰富的情感,至少还没有忘记过去,没有忘记和侍萍共同生活的岁月,经常独自一人长久地凝视侍萍的照片,也不应该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虚伪之举,而是他内心受到长期自责又无处排遣的表现。因为封建社会的“门当户对”的传统观念和家庭所施加的巨大压力,使他无法选择,使他不得不做出违心的决定,使得侍萍出走。而且剧目的四幕,都透露出他不断地对侍萍进行忏悔。所以他仍是有人性的,是痛苦的,无可奈何的,他跟侍萍都是封建礼教的牺牲者。

周朴园对侍萍的感情是有许多真实的成分,当然,这种怀念是有条件的、有前提的,那就是以侍萍的“死”为前提,以侍萍不再对他的名誉地位妨碍为条件。30年后的一天,当侍萍活着出现在他面前时,开始是漫不经心地用对待下人的态度谈起了雨衣和关窗的事。忽然从侍萍的关窗动作上看到了似曾相识之处,感到奇怪,认真地询问:“你贵姓?”气氛趋于紧张,情节出现波澜,而鲁侍萍平淡地回答,又使气氛稍有缓和;周朴园就口音把话题引向无锡,转弯抹角有意识地询问三十年前发生的“一件很出名的事情”,鲁侍萍在周朴园的连连追问下,仍然保持语调的平缓;但听到周朴园在有意撒谎,遮盖罪行,于是她悲愤地叙述了自己30多年来的悲愤遭遇,使周朴园惊恐紧张的情绪不断增长;他时而“痛苦”,时而惊愕地问:“你是谁?”;当侍萍巧妙地露出自己的身分时,周朴园已经惊恐地语不成声。因为他意识到侍萍的出现,将威胁到他的名誉、地位、家庭,他以前的种种罪恶将昭然于天下,所以他立即感到“惊愕”“惶恐”。他以为搬了家,离开了无锡,从前的罪恶无人知道,可侍萍的突然出现,却给他精神上以沉重打击,他表现出的惊恐万状正是他内心虚伪的表现。他认出侍萍后,首先是翻脸不认人,厉声责问“你来干什么?”“谁指使你来的?”妄图恐吓侍萍,但侍萍从几十年的压迫中已经把自己磨练得顽强勇敢,周朴园的责问只能引起侍萍悲愤的反驳;周朴园见硬的不行,又以“现在你我都是有子女的人”,旧事“又何必再提呢”,试图稳住鲁侍萍;然后又采用了哄骗的手段,口口声声地表白他没忘旧情,屋中陈列着从前她喜欢的家具,每一年都记得她的生日,保留着关窗的习惯,多少年来一直在“纪念”她;最后,他拿出五千元支票给侍萍,希望平息30多年来的旧恨新仇。周朴园的这些表现和他在前边所表现出来的对侍萍的怀念、关心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其一言一行都暴露出他的资产阶级本性。周朴园关心的并不是侍萍,而是他个人的私利,他的社会地位和他在家庭的尊严。他害怕自己与侍萍的关系再次暴露,害怕别人从这种关系中看到他丑恶的灵魂和虚伪的本质,使他身败名裂。

周朴园面对自己的儿子,依然摆出资本家对待工人的冷酷面孔和傲慢的态度。他明知故问鲁大海“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继而教训他“只凭意气是不能交涉事情的”,嘲笑他是“傻小子”,讽刺他“没有经验只凭胡喊是不行的”,最后恶狠狠地向鲁大海宣布:“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说话,矿上已经把你开除了。”由此可见,周朴园与鲁大海的冲突,是两个阶级之间的斗争,从而揭露了周朴园反动的阶级本性。

《雷雨》中出现的人物具有复杂性,周朴园也是复杂的。我认为周朴园的人性是被那个时代所异化的结果,他是封建家庭伦理的被吃者,他的专横、狡猾冷酷、虚伪不是他自己所想的,都是社会和家庭的压力所造成的,他不能自由地追求自己的爱情,把他自己的人性压抑起来。那个时代让其成为了牺牲者,他是值得我们同情的,让人不自觉地感到深深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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