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

2011-02-12 20:32 | 作者:杨柳岸 | 散文吧首发

伏案读书的时候,时不时会闻到浓郁的花香,那是前几天天气还晴好时,我在教室外的花树下捡到的一些落花的香味。虽然是落花,但是花香依旧,浓郁但不腻人,是我喜欢的那种花香。

去年第一场后,我就注意到教室外的那棵树很奇怪地发了新芽。这天一到,不是许多的树都藏起了生命的迹象准备过冬么?要么就是摇落满身的树叶以减少生命的消耗,如枫树,梧桐,要么就是将这绿变得特别深沉,暗淡,毫无生气,如松树,玉兰。唯有这么一棵树在冬天在第一场雪后发了芽,鹅黄的嫩叶,鲜艳夺目。

自习累了的时候,常会到走廊上看看风景,也常常看到这棵树。树长得并不高大,恰好有一层楼那么高,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还会有俯视的感觉。看到那些嫩叶,我总会觉得暖心,心里亦会有坚持的勇气,这选择在冬日里发芽的树,本身就是一种勇气。

直到第二场雪后的一个晴日里,朋友指着那棵树问我,这是什么花?我愣了一下,噫?哪来的花?那是树发芽了呀!朋友很得意地告诉我说,我的花痴的称号应该取消了,因为那确确实实就是花,而且在第一次下雪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树上结了许多小小花苞,只是想不到这么快就开花了。

我一时间竟转不过弯来,误会了这么久的树芽竟然变成了花!又或许是这棵树会障眼法,我看的时候就是树芽,朋友看的时候就成了花?但是当我仔细看时,发现确实是花的形状。这时风也很知趣地送来了花香,虽然之前也是闻到过这种香味,但是从来就没有把这香味和这棵树联系在一起。如今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误做是树叶时,它已经给了我心际间无限的生机与喜悦,何况是我喜欢的花,而且是开在冬天的花!冬天的花少,只知道有梅花,也知道水仙是在冬天开。在冬天开花是需要勇气,也需要傲气,我知道,梅花和水仙是做到了的,这棵花树同样也做到了。

就是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在教室里仿佛也闻到了花香。也许这就是它给我的信息,是的,我该去看它了。那还是我第一次如此近地观察这棵花树,但是奇怪的是,最吸引我的并不是枝上的花,而是花树下的画面。那时候,树底下铺着厚厚的几层落叶,每片树叶都完好无损,一个人迹罕至或者说是一个人迹还没来得及至的角落。落叶在太阳底下亦是半透明状的,地上有落花,深深跌落到那些落叶的缝隙之中,在光与影的合作下,这鹅黄的花与这落叶仿佛就要融合到一起,然后一起轻盈地飞去。这样的净与静让人觉得这不只是这棵花树所放弃的花与叶,相反这正是从花树上升华的一些关于灵魂,关于精神的东西。陆游说梅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大概与此相似。

随着目光移到枝上,我突然想到,第二场雪来的时候,这棵花树的花必定也是盛开着的,枝上肯定落着雪花,枝上没来得及凋零的黄绿色的叶上肯定也落着雪花,那鹅黄色的花上肯定也落着雪花,花香是那么浓郁,那花上的雪不也被熏香了么?

记起铁凝在三十年前写下了《哦,香雪》,她的香雪是一个纯情的姑娘,长长的火车是香雪对山外世界的向往,“水晶”般的眼睛也能让人忘记这个世界上会有欺骗这个词语。我不知道铁凝写香雪的灵感,但是我总觉得和我眼前的“香雪”相关,这落叶丛中的花,这雪中的花,这选择了冬天的花,飘零的雪花正预示着它对冬日的忠诚。彼香雪与此香雪的向往,坚持;此香雪与彼香雪的纯美,圣洁,我无意在她们之中寻找联系,却又实实在在是看到了此香雪与彼香雪的相通之处。

不知不觉便将这花命名为“香雪”了,我也习惯说成是“我的花”,其实她就是腊梅,那也是我寻找了许久的一种发现,一开始我就不觉得它就是普普通通的花,但是也没想到就是梅花,后来想想,或许只有梅花才能担当这几场风雪吧,水仙是不行的,它习惯开在暖冬。然而不管她是什么花,我知道我为她取的“香雪”她也一定不会抗拒,她是香雪,是我冬日心情里的香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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