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
该不知如何摆弄自己的姿势,或许,根本不用摆。
我随手,拾起红头盖,刚刚的一阵风把它吹落了。模样跟小孩子一样,被抛弃也不知为何,只能在原地傻傻地等待。
不一会儿,门口外响起了鞭炮声,叭叭地响,每一声都在颤动我的心。
媒婆走了进来,见红头盖在我手中紧握,不由自主地说,小姐,这快吉时了,还不把红盖头戴上。这样耽误了就不吉利了。
我呆呆看着她那副焦急的样子,有点想笑。
她见我不动手,自己就跑过来帮我把红头盖盖上。手指在我发间轻轻挪动,一点一点地,很轻很轻。
我问她,喜娘,人生的嫁衣是怎么样的?
喜娘停了一下,嫁衣当然是红色,喜洋洋的。
漂亮吗?
漂亮。
可我觉得,这好像不属于我的。一点也属于。也许,它应该是别人的。
傻孩子,都说什么话呢。别说了,在这种日子小姐你应该开心才对。
喜娘把我扶出了房间,大伙都在乐呵呵地笑。可,我却笑不出。
一路上,我们都是轻手轻脚地行走,生怕错过这场婚礼。
轿子前,我流着泪回头一看。
家人在向我挥手,可,脸上的,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大概是为了我的幸福吧。
轿子一直走,摇摇摆摆地,我掀开红头盖。
入眼的是,空旷的轿子,小小的空间里却能把一个人的一生送走。
只是,坐在轿子的人大概都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样的?
娘说,能看透桥子里的人,是一个绝对幸福的人。因为,那时她还可以解脱。然而,未能看透的,却只能是一辈子痛苦的人或一辈子幸福快乐的人。她说的时候,总凝望窗外,眼里流出不自觉地泪光。
想起昨夜,她只身来到我房里。为我戴上,她一辈子珍藏的东西——玉镯子。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安,我终于可以安心了。真的安心。
我抱着她,点点头。
她说,我的女儿希望你能永远幸福。
我会的,这三字,我却难以说出口。
过了不知多久,我到了他的家门口,喜娘扶着我走出来。
我看着被我深爱的男人,他依然在那里等着我,只是他的身旁多了一个美娇娘。是的,比我美。
他淡淡地说,安,这场婚姻散场了。我跟你,永远都不会结婚的。但,我可以赔偿一切的损失。
我依旧无言,看着他。
之后,我爹跑到这里,气喘吁吁地拉着我的手说,安,你娘上吊了。她死了。
我立马倒了下来,这才是我最不能接受的现实。顿时,我捂住我的头,大声尖叫,啊……
我用手指着,那个男人,永远让我痛不欲生的男人,你,你混蛋。
之后,转过身,指身后的所有人。他们都是来看我的笑话。
其实,他们都知道的,对不对?!
我大声地说,我会诅咒你们,一辈子,一辈子,你们害死了我娘。还有你,你毁了我一生最美的童话故事,我的玻璃球世界。还有我一直呵护的心。我恨你们。
我爹试图拉住我的手,可我却用挣脱了他。
是的,他老了。
于是,我不顾别人的阻挡,跑去轿子前。
笑着,哭着,喊着,之后狠狠地往柱子上一撞,血划过我的脸颊,浸透了嫁衣的衣领,带着浓浓血腥味。
我尝到在我的嘴角血的兴奋,还有自由的沸腾,带着死亡。
大概,我找到了属于我的方式了吧?爹老了,皱纹都露了出来,脸上凹凸不平,太容易让别人发现了。真傻,为什么还抱着我哭呢?我不是不存在了么?
一出生,就不该存在的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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