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鸡鸣声

2008-06-07 09:4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中午出外回家,小区门外停了一辆农用车,一群人围着,小鸡苗清脆的鸣叫声从围观的人身体空隙外挤出来,弱弱的,脆脆的,却清丽无比。

城市中久违的声音。

也凑上前,车里放着几只纸箱,每只纸箱里满满挤着不足一只拳头大的小鸡,一只只见了人,也不知道怕,拼命要蹦出箱子,强壮些的踩着弱的头,又被更强壮的一只挤下去,叽叽喳喳叫成一片,旁边也是看的多,买的少,一旁的小姑娘央求了半天,还是没有征得妈妈的同意,泪眼婆娑的走了。

女儿三两岁的时候,见着卖小鸡苗的也买过两只回家,经不住女儿的瞎折腾,过不几天就死了,女儿伤心的哭了好一阵呢。想想闷热的天和因之而来的异味,还是空着手回家了。

现在卖鸡苗已经用汽车了。

记得小时候,每到初季节,要歇晌午睡了,屋外就响起“卖小鸡儿了——”。河南人,拖长的声调像唱歌一样动听。不等母亲有反应,孩子们蹭的一声早就窜出了门外,等到母亲们端着大大小小的纸盒出门,卖鸡苗的河南人身边已密密实实的围着一大群孩子。于是,各家喝斥各家的孩子,母亲们就蹲在摊前细心的挑选起来。鸡苗是用两个直径约一米大小高十几二十公分扁圆的筐装着的,是鸡苗们努力刚好跳不出来的高度,大大的圆筐可以很清楚看出哪只鸡苗茁壮些,哪些鸡苗孱弱些。看着母亲们绵软的手顺次抚过那筐里那些可的生灵,手快的孩子也趁机抓一把,惊得筐里的鸡苗没命的叫。

“去,一边去。”手快的孩子遭一通喝斥,引来其它孩子的哄笑声,笑声响过,另一些手仍然趁着母亲们不注意时摸一把嫩嫩的鸡苗,再惊起一片鸣叫,再几声喝斥。无论怎样的过程,最后的成交都是愉快的,河南人数着手里油腻绉折的钞票,母亲们手里端着装有小鸡苗的纸箱,满心欢喜,一路上,眼不眨的看着,竟像比亲生的孩子还亲。她们一定已经在盘算着这些鸡苗的未来。可我们这些孩子们顾不得计较母亲的眼神,要跟着河南人的呦喝声跑出很远才舍得回呢。

那时城里还允许养些鸡鸭来弥补供应的不足,母亲曾经在院子里用工厂的边角料架设过一个一人多高的鸡笼,就在院门后边,每天回家,第一件就要接受鸡子们欢快的迎接,活泼些的拍拍翅膀,羞怯些的鸣叫两声,等放下手里的东西,舀给它们一瓢食时,活泼的、羞怯的,都顾不得保持姿态,争着向食槽里啄。母亲回家后,习惯把它们撒开。

“你们关一天也要跑一跑呢。”母亲的爱昵像对孩子。可那只霸道的花公鸡实在令人头疼,家里除了母亲,它见了谁都得扑上来啄一口,拼命的样子,像是积了一辈子的怨,出来进去的,手里得执一根木棍。也有大意的时候,出门时鸡还关在笼子里,因此,没有把那根驱赶霸道公鸡的木棍拿到院门后,回来时它们已经在院了里撒着欢了,可棍子立在屋门边,干着急看着拿不到,或者正巧家里的人正在看电视,听不见我的呼唤,只好一步一趋,趁着公鸡没有发现我的当儿,快速奔进门,那只鸡在身后扑腾着翅膀没命的追。

“后面有鬼追你吗?”被吓一跳的母亲照例是要喝斥的。

“那只公鸡要啄我。”边说边朝身后惊惧的看。

“一只鸡有什么好怕的。”母亲的喝斥已经带着笑了,然后,就会去院子里对着那只霸道的公鸡喝斥一通。那只鸡乖乖搭拉着脑袋听喝,每每这时候,就好事的躲在母亲身后拿只笤帚捅捅霸道的公鸡:“让你再啄我,让你再啄我,打你,打你。”

可那只公鸡一直是报时的钟呢,虽然家里有闹钟,可母亲每天早晨都会在鸡鸣声中醒来,天还黑着,母亲在灶间忙碌的身影一直印在脑际。那只公鸡最终还是成了餐桌上一盘可口的佳肴。从那以后,城里就禁止养家禽家畜了。

现在看见汽车上那些依然欢蹦乱跳的鸡苗,终究比那两只扁圆的竹筐少了许多乐趣,母亲们买回家也不过是做为孩子手中的玩物,等不到生成清亮的歌喉就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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