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不归

2010-12-05 13:00 | 作者:云野散客 | 散文吧首发

不归,不归

你有一半在红尘,我不忍归去

——题记

那天晚上的很大,豆大的雨像珠帘一样遮住了视线,在街道的这边看不清对面的路灯。一辆辆赶着回家的车子从马路上疾速驶过,溅起两排水墙,犹如汽艇耕破海面,犹如发疯的鲨鱼穿过海洋。

你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思维。你走在马路上,也不知道躲闪,任由车轮溅起的水拍打在你已经湿透的身上。

一声紧急的刹车声由远而近,一辆大货车在离你仅数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窗里伸出司机满是愤怒的脸。这一切并没有惊醒你,你依然拖着沉重的步子蹒跚在积着厚厚的水的马路上。身后,司机送给你的“神经病”还没有传到你这里就被大雨吞没。

就让雨更大些吧!越大越好,吞没城市,吞没世界,吞没你的伤痛……

二十年前,你还是个的对文字有着无比眷恋的正值青少女。大学毕业后,你争取到了一个去岛国学习文学的机会。你兴奋了好久,因为你实现了你的梦想。在离开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你总会做这样一个梦:樱花,一簇簇,一片片,满树烂漫,如云似霞,绚烂无比,樱花丛中有个女孩捧着自己钟情的文字沉醉在樱花香中。微风吹过,花瓣像花一样落下,落在女孩的肩上,头上。女孩成了一尊樱花塑像。第二天醒来,你笑了,里那个日子又近了一天。

你一直生长在北方,为了接近大海,你选择了一所离海近的城市上大学。空闲的时候,你总要来海边,看海水推着浪花拍上沙滩再退回去,看渔船披着夕阳缓缓地驶向岸边,看沙滩上觅食的海鸥成群飞起。但这些都只是在岸边,你更向往去真正的大海上看一看,所以,临行时,你选择了轮船,它可以把你带到海面上。

你的行李箱中装了很多你喜欢的书籍,其中就有大量的诗词,你怕到那边之后买不到这些书。为了配合这次旅行,你特地买了一条蓝色的连衣裙,你说你站在甲板上就会和海洋一个颜色。

启程的日子终于到了,你却突然间有点留恋故土,总觉得应该带点什么,你选了几片大大的绿叶夹在书中。上船时,你的箱子很沉,你走的很吃力,一位面带笑容的水手伸出铁钳一样的手臂提起你的箱子把你送到船舱,你向他道谢他还你一个微笑,转身离去

你的第一次海上之行在轮船的启动声中开始了。

漫长的旅途开始没多久,旅客们就开始熟悉起来,船舱里也开始热闹起来。有的人在打牌,有的人聊得天南海北。只有你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旅途的第二天,天气晴朗,天上飘着几朵大大的轻轻的白云,像棉絮一样,你穿着蓝色的连衣裙拿着一本书在甲板上吹着海风,甲板下面就是和你的熨衣服一个颜色的海面,风吹过,泛起层层涟漪,犹如蓝色的绸绢被抖动。

你的心情很不错,翻开手中的书读了起来,你读书的时候喜欢掩卷沉思,读几页就把书合上,在脑海描绘书中的意境。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你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陆游的两首诗,沉浸在陆唐的悲剧之中。那时你还未恋爱,但那种“只见梅花不见人”的伤情却感染了你。你就是这样,容易被文字打动。

良久,你回首,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拿着你前会放下的书。直觉告诉你,在船上穿制服的人大概就是水手,果不其然。

他一副中等身材,头发,也许是经常出海的原因,他的皮肤于黝黑中透露着微红,看上去很结实。你走过去,他抱着一个微笑把书还给你,那个微笑你认识,上传时见过,还有那铁钳似得手臂。

他告诉你,他叫东方腾勇。你告诉他,你叫迟清。你们在甲板上享受着阳光和海风的惬意,聊着刚刚离开的故土,谈着还未到达的岛国。他说他出生在一个渔民的家庭,跟着渔船长大,上学的时候没有过多的考虑就选择了航海,除了这个,他觉得其他都不会。

第二天,你再去甲板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他对你说:“你来了!”,似乎你们先前约好一样。

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你们总是相遇在甲板上。他是一位经验很丰富的水手。一路上他给你讲了很多你从未听过的航海的所见所闻。

到了岛国,你的第一次出海旅行就结束了。但是你和他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他看你的箱子太沉,就把你送到学校,送到宿舍,他陪着你一起办理了学校的各种手续。你的一切安排停当之后,作为答谢你请他共进晚餐。你们来到学校外的一间小餐馆,这是你第一次和男孩子单独吃饭,你闲的有点局促不安,为了融洽气氛,他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几杯酒。其实你请他吃饭,也不仅仅是为了答谢。

吃完饭,他要回去了,你提出送他到码头,他说你刚刚到这里,不熟悉路,怕你走丢,谢绝了你的好意。你站在校门口目送他并不高大但伟岸的身影远去,心中喜悦夹杂着落寂。

那一年,你23岁,他29岁。

岛国的日子有樱花,有绿尾虹雉,还有你以前很少接触的俳句。

初来的喜悦渐渐的淡下去了,你的生活多了一种淡淡的东西,良久,你才发现,那多出来的淡淡的东西是思念,是寂寞。后来你知道,那种寂寞,是懵懂时期的寂寞。

有一天,你联系到了他,那头的他惊讶中透露着喜悦。他告诉你,周末他要随船来岛国。你很兴奋,对他说你去接他。

周六的早上,你早早就来到码头,看着一艘艘形态各异的轮船靠岸,等着他,你的心里有些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惆怅。直到傍晚,他才和一群穿着同样制服的水手提着同样的箱子登陆,你冲着他喊,向他招手,他的脸上洋溢着和你一样的兴奋。

依旧是那间小餐馆,依旧是那张桌子,变了的是你们。你没有了第一次时的局促与不安,这次倒是他话很少。不是他没话说,而是你一直在说,没有给他机会。和说相比,他更愿意听。用餐在你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中结束了,岛国的人们习惯下班后三五成群的去喝酒,你们夹杂在人群里,行走在充满异域风情的街头。

他每次来岛国之前都要问你有没有特别需要的东西他给你带过来。

秋天,岛国是红叶的世界。当地人秋天看枫叶叫做“红叶狩”。在岛国人眼里,枫叶就像毛色华丽的野兽,当它嗅到一丝秋天的气息,就以极快的速度跑遍全岛,人们不得不像猎人一样,扛着相机追寻它的足迹。

你们随着狩叶的人潮融入红色的世界,你们采了很多红叶带回来,你说红叶代表思念。

他抓了几只秋刀鱼,弯弯的,样子像弯刀,腹部鳞片银光闪烁,带有月光一样明亮妩媚的光泽。你们带着木炭到沙滩上去烤,贪吃的你迷上了秋刀鱼的味道。

天,他给你带来了故国的柑橘,他告诉你,那边下了一场厚厚的雪,可以淹到人的小腿。

第二年春天,岛国的樱花开了,如你梦中所见,一簇簇,一片片,满树烂漫,如云似霞,绚烂无比。你和他踩着满地的花瓣行走在樱花丛中,樱花落在你的长发上。他变魔术似的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桌布,铺在樱花树下,摆上几样从故国带来的零食,你嚼着零食,给他讲着学校里的逸闻趣事,他认真的听着,微笑着。

见面的时间总是很短,他离开的时候,你送他码头。轮船开动,他站在甲板上想你挥动手臂,你在码头上回应着。

行船如犁,渐行渐远。你的目光一头在明眸里,另一头在他的船上。驶去的船将它拉的细长细长,细如你的青丝,长如你的思念。船变成了一个点,最终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方。返回学校的路上,你的心里喜悦夹着落寂。

十月,你的生日。他从家里带来了一个精致的布袋,装的鼓鼓的,他让你猜是什么。你猜不到,他打开布袋,倒出一堆五颜六色的贝壳,那是他从小就开始收集的,你第一见到那么漂亮的贝壳,不敢相信大自然能造出如此美丽的东西。他陪你把贝壳串成风铃状,你串着贝壳,也串着你的幸福与梦想,你把它挂在床头,想他的时候就摇着它响,它成了你寂寞时候的解语花。

那一年,你25岁,他31岁。

后来,他告诉你,他从客轮转到了货轮,成了一名水手长。你吃惊的问他,是不是以后就不在这条航线上工作了,他摸着你的头发说:“还在这条线,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十八年前,你结束了求学的生活,选择了回国。乘着他工作的货轮,你们又一次站在甲板上,海风依旧,海水依旧,你们聊着刚刚离开的岛国,谈着还没到达的故土。你在他那被海风锤炼的像铁钳似得臂弯里笑的灿烂,嫣然,犹如岛国的樱花。你回来的时候,故国正是花退残红青杏小。

她和你一起吃饭,说是为你接风洗尘。饭店包间里的灯光柔和,温馨,浪漫。他俯身吻你,你的心跳的很快,紧张的闭着眼睛,你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抖动,像蝴蝶的翅膀。

那一年,你26岁,他32岁。

一年之后,你接受了他的求婚,你们像燕子一样猪新巢。在你工作的单位附近你们买了新房,一起看房,一起装修。我是得天花板你要了蓝色,那时海的颜色,海说是你们相识的地方,你愿意躺在床上看这儿那片蓝。对了,那时正时燕子衔泥的时候。

踏着红地毯,穿着白礼服,迎着掌声,接过一份份诚挚的祝福,他做新郎,你做新娘,你们喜结良缘。“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你们的约定。

婚礼后,你们选择去岛国度蜜月,重温你们恋爱的滴滴点点。吹海风,看海浪,看樱花,还有那间小餐馆。热情的餐馆主人个你们送上了他的祝福。

那一年,你27岁,他33岁。

新婚燕尔,你的眼里总有种叫“幸福”东西在顾盼流离,

他工作比较忙,不出海的时候海的时候还要去办公室。你们家的书房里有很多的书,都是你最爱的,你喜欢文字,他也就跟着你看书,他喜欢听跟你给他讲小说,讲古诗词。到后来,他竟然也开始迷恋文字。

时间像水一样从指缝间溜走,你们结婚三年了。

那天,天气晴朗,他出海了,你破例把他送到码头。行船远去,你的心里莫名的落寂夹杂着惶恐。

下午,干干净净的蓝天上溜来一团乌云。你的心里瞬间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强风夹着暴雨向你的世界袭来。

他的船出事了,当时船上的救援条件有限,等外部的救援队赶到时,他和船长失踪了。你哭喊着来到岸边,等着救援的消息。沉船的残骸被打捞上来,他和船长都没有找到。救援队打捞上来一件撕破的站着血迹的制服,制服上是他的编号。打捞上来的物品中还有他的水手箱。你趴在衣服和箱子上哭着不肯回家。救援队的人和水手们围在你的周围,纷纷落泪。没有人敢来劝你,他们知道,这时候,是所有劝告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知道你哭的晕过去之后,他们把你抬回家。

那一年,是他的本命年,你30岁,他36岁。

你趴在海岸边哭的撕心裂肺,揪痛旁人的心。你的哭声穿透海面,传到海底,打动了珊瑚,岩礁和鱼……

你从他的水手箱里翻出一本日记本,被海水浸泡过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今天在船上认识了她,不仅人漂亮,还有一个漂亮的名字——迟清。她好像很喜欢文字,总是拿着文学作品看个不停。

天气很不错,是个航行的好日子,船上一切正常,没有太多的事做。我又去甲板了,希望可以遇见他。她还真来了,能看得出,她也很希望能遇见我。

认识了她,我也开始学着读诗,只是基础太差,很难赶上她。“曾经沧海难为水,出去却巫山不是云”我读不懂其中的意思,便去问她,她告诉我:“因为经历过了无比深广的沧海,所以就不会再迷恋别处的水;因为见过巫山绚丽的云霞,其他地方的就都黯然失色。是在描写对爱情的忠贞”,前面一句我深有体会,见过浩瀚的大海,自然就没有比它更吸引人的水。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在餐馆里吃饭,看见她总是低头不语,我突然间就想到了上学时看过得这句诗,用在她身上真合适,她就是那朵不胜凉风的水莲花,需要人的呵护,需要人的关心,而这些,只要她肯接受,我都愿意给她。

今天出海的时候船出了点事,以前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不怕,现在我变了,我怕出事,我怕离开她,我来这个世上,就是为了照顾她,如果我先一步走了,谁来照顾她。我要学着保护自己,为了她。

她过生日,但是我的时间凑不上,我就请假去那边陪她过生日。她不知道我是专程赶过来的,我很高兴,偷着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事竟是一件如此愉悦的事。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收集了这么多年的贝壳,现在终于找到了它们的主人,该是它们回去的时候了。

今晚办公室有点事,我回去的很晚,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深人静,抬头看见只有我家的灯亮着,感觉很温暖。不管回去的多晚,总有人点灯等你回来真是件幸福的事。打开房门,看见她像只受凉的猫一样蜷缩在沙发里,随着呼吸身子身子变大又变小,打开的电视早已经没有了图像,我的鼻子突然酸酸的,我俯身去抱她,泪水滴在她的脸上打醒了她,她去给我热早已冰凉的饭菜,我和着泪水吃饭,她笑着说我是个爱哭的小孩。我的工作太忙了,总是没有时间陪她,真希望能找一份不太忙的工作。

我很想有个孩子,那样,家就更完整了。但是我这么忙,有了孩子会给她添很多事,我不想让她太累。我现在正在让别人帮忙找工作,等找到闲一点的工作就要个孩子,有她,再有个孩子,家会更幸福的。呵呵……突然觉得我好像老了似得,以前总是觉得一个人方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变得有点婆婆妈妈了!

这次出海用的时间有点长,在那边呆了好几天,我去了很多我们以前去过的地方,樱花早已凋谢了,但站在樱花树下,我还能能看见当年她头上落满了花瓣的样子。我去那家餐馆吃饭,主人还记得我们,他以为她也会来,给我们的桌子上摆了两幅餐具。就这样重温过去的点点滴滴,竟然全都是温馨。

……

晾干的日记本被你的泪水湿透了,上面的字迹越发模糊不清了,但它们全都刻在了你的心里。

你晕在了海岸边,水手们赶过来救起你的时候,你的嘴里,鼻子里装满了沙子,你的样子刺痛了水手们的眼睛.他们的脸上泪水和着汗水把你送到了医院。

白色的房子,白色的灯光,白色的被褥,白色刺痛了你早已哭肿的眼睛。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医生告诉你,你有了身孕,一群水手围在你的床边抹着眼泪说:“腾勇哥后继有人!”

怀孕对你这个年龄的女人来说因该一件很兴奋的事,但你的痛苦并没有因为怀孕而减轻,你已经无法从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上找到快乐,你还是无法走出腾勇离去的伤痛。

不久,你就出现了妊娠反应,而且越来越严重,你吃不下东西,剧烈的呕吐,胃里吐得空荡荡的,胸胀,腹胀。身体上的折磨让你的心情跟更加不好。

水手们怕你想不开,轮流守着你,当你还是决定去找他。

那天早上,你翻出你的蓝裙子,你已经瘦的完全可以把它当成孕妇装来穿了。你把自己刻意打扮一番,镜子中的你瘦骨如柴,颧骨已经突出了,面色白的像纸一样,嘴唇列了几道口子。你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他,你开始描朱唇,画峨眉,扑粉面。收拾完毕,对着镜子说:“腾勇,我来看你,你还认识我吗”。你走向海岸,走进海水,早晨的海水冰凉刺骨,淹没了你的脚踝,淹没了你的小腿,你从容的向前走去,海水淹过你的膝盖,淹上你的大腿。你迎着初升的太阳向更深处走去,朝霞洒在你的肩上,清晨的鸬鹚飞过你的头顶盘旋着,叫着。海水淹到了你的胸部。也许海水的冰凉刺痛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开始使劲的踢你,好像对你说:“妈妈,别走,我来陪你!”。孩子已经六个月了,他是你和腾勇的爱情果实,你不能这样。

你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培养成才,那样才能对腾勇有所交待。你开始向岸边走去,在你快上岸的时候,正在寻找你的水手们冲进了水里,他们把你扶上岸。

“扑通”,水手们跪在你面前,“嫂子,你要活下去,腾勇哥不能后继无人!”。一群历经风浪的男人在你的面前挥泪如雨。你被感动了,你流泪了,你告诉自己,没有不活下去的理由。

你说你想住在岸边,那样离腾勇近些,你买了市里的房子,他们帮你在岸边安了新家。一切准备齐全,你就搬了过去。你在房子旁边给腾勇做了衣冠冢。墓碑上是你亲手刻的“先夫腾勇君之灵”。

水手们轮流照顾你的生活,你的气色渐渐好起来了,脸上泛起久违的红晕。

临近产期,他们早早的就将你安排进医院待产。

不久,你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婴,那天晚上,病床上的你和水手们又哭了,是激动,是兴奋,在你们的心中,孩子就是腾勇的化身。

你给孩子取名“东方迟”,“东方”是腾勇的姓,“迟”是你的姓,这好似你们的结合。名字的另一层意思是他出生的太迟,早点出生的话,腾勇就可以看见,满足他的愿望

孩子满一月的那天,你和水手们在岸边摆了宴席,宴席上留了腾勇的位子。水手们抱着孩子跪在岸边对大海喊道;”腾勇哥,你有儿子了,我们会照顾好嫂子和孩子,你可以安息了!“

东方迟继承了父亲的优点,长得健康,可爱。逢年过节,水手们从不忘了你们母子,你和孩子的生日他们都会准备的很周到。用他们的话说,嫂子和迟迟就是我们最亲的人。

那一年,你31岁,腾勇离世1年,迟迟半岁。

孩子成了你生活的几全部。你依然住在岸边,孩子的身体里流淌着腾勇的血,窗外的海里埋着腾勇的骨。空闲的时候,你就带着迟迟在沙滩上堆沙子,做城堡。迟迟问起爸,你对他说,你爸爸就是大海。于是,他就对别人说他是大海的儿子。

水手们没有忘记他们曾经的诺言,他们一起照顾着你和迟迟。他们轮流陪着你带迟迟去玩。

在他们眼里,迟迟是大哥的儿子,又不仅仅是大哥的儿子。在你眼里,迟迟是儿子,又不仅仅是儿子。你给迟迟的是母爱,又岂止是母爱!

逝者如斯,流动的时间把你从31岁推到41岁,把腾勇离世的时间从1年拉长到11年,迟迟由半岁长到了10岁。

你一直单身,因为你的心里只有腾勇和迟迟。

在单位的体检中,你被查出为肝癌中晚期!

接到消息的那天,雨异常的大,从中午下到晚上,大的遮住了视线,在街道的这边看不清对面的路灯……

你回到海边的房子里,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水手们又一次将你送进了医院。

你又变得瘦骨如柴,颧骨突出,面色苍白的像纸。

窗外子规啼曰:“不归,不归“,你滚动着冰凉的泪水,用瘦的揪心的手握着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你有一半在人世,我不忍归去。

你还是走了,在忽冷忽热,柳绵吹又少的四月。临走前,水手们流着泪对你说:“嫂子,我们都是迟迟的爸爸!”

水手们给你举行了特殊的葬礼。

按照伊斯兰教的习俗,他们给你焚香沐浴,白布裹尸。水手们在甲板上站成一排诵读《古兰经》,日落的时候将你海葬于起伏叹息的波涛汹涌之中。

水手们帮迟迟给你做了衣冠冢。就在腾勇的旁边,碑刻“显妣迟氏之灵”。

那一年,你42岁,他离世12年,迟迟11岁。

我有幸从水手们那里听的你的故事。最后,还有一名水手告诉我,他想和你结合。你的心里只有腾勇哥,他爱大哥,也爱你,最终他选择了把这话藏在心里,他愿意一直守候。

水手们让我记下这个故事,你,腾勇哥,迟迟,还有一群铁骨铮铮的男人。让更多的人记住你,迟清;记住他,东方腾勇;还有你们的孩子,东方迟。

评论

  • 静荷:故事太美,看着心痛!
    回复2011-04-18 04: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