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卖瓜到品瓜

2010-08-13 18:37 | 作者:欣庸 | 散文吧首发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卖西瓜。卖就卖呗,还得提高嗓门大声喊,喊就喊呗,还得把瓜的特色描述出来。这样一来,我的陌生感与懦弱形象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尽显本来面貌。有位老人悄悄对我说:“看你不像个卖瓜的,今年气候反常把嫩盈盈的瓜苗烤成黄色,瓜未壮圆就断了奶,瓜的形象成了黄灰色,瓤口肉,这是没办法的事。就当是不小心养了胎畸型儿”。我赞许地点点头,默默想还是老人见多识广。

瓜到了成熟期就得往外卖,只要从蔓上摘下来就不容许放置,走水气分量是小事,照顾不好瓜瓤要变味。眼看一片圆溜溜的皮球滚了一地谁都着急。我硬着头皮雇车,带上苫布与小盘称,拉满满一车向城乡结合部的亲戚家驶去。一路父亲给打了三次电话,他的意思是说把成本拿回就行,我回话的内容几乎都是请您们放心。其实心理都是一片茫然,因为所经过的路到处都是卖瓜者,其价格一路下滑。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总算在大街的一角找到了落脚点,一脸的无奈,一脸的表情把一牙牙西瓜送到周围人的手里。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没有那样的本事,沿路让人们先尝后买,怕人家心理迭亏,有个买瓜的顾客就像见到了上帝,如果碰到多买者自然要降价,本着对方满意自己高兴为快事。有人悄悄议论,像他这样做买卖把老母猪都能赔掉。我知道人们的心理,都不愿自己吃亏,哪怕几角的便宜都会送你个微笑,当然吃亏的永远是自己,因为自己已经承诺,保退保换,不甜不要钱。价格放松放宽是销售的灵活底线,有时干脆不用称按个论价,只要差不多就出手。这一招很灵,三天就把七千多斤瓜豁出,比预计要好。尽管水不断,还是比较顺利,有这车瓜垫底,我似乎掌握了一点经验,下一车就有了足够的信心,因为另一块地的西瓜个大都在茂密的草里,皮绿水大,脆嫩沙甜,我想,上一车瓜带有点欺,多数反映并不怎么,下一车一定要补上,让我们握手言欢挥手告别才算圆满。

然而,事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顺利。当第二车从家乡拉来时,那种口味已经没人认可,好说歹说,让人们品尝反应相当冷淡。有几位老人对我讲,是你上车的西瓜把买卖砸了。怎么办,几乎每天有雨,道路泥泞,出不去还要开销。父亲每天有电话来,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幸好这车西瓜存放的科学,既通风又不见阳光,放一周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我心理一直牵挂着一件事,不想失约。心理着急,天气阻隔,也许注定要背上骗子的骂名了。心理喃喃祈祷,我没权利解释请理解,因为我一直在努力。

也许这一晚我的行为感染了上帝,民工们买瓜者真不少,个个赞不绝口,他们愿意与我开玩笑,我尽量满足他们的需要。这样一来对坐街的居民是一种刺激,有的私下嘀咕,那么大的西瓜只卖3元,每斤连三角都不够,听这话我就知道他们(她们)心理痒痒,已经产生了买的欲望,只是缺乏有人带头。说时很巧,有个人把十几斤大的瓜跌乱,我招呼大家都来吃瓜,有的不好意思我就亲自送到他们(她们)手里,这次一品尝果然都说好。一大堆西瓜很快被挑走百分之九十,剩下一少部分自有安排。这一我不想睡,而是在品西瓜。

我不知道瓜是什么时候栽培种植的,什么时候当成极品走进千家万户的。只记得小时候最吃瓜,碰到红沙甜的大子西瓜一次能吃几个,好像从来都没有吃饱过,守着瓜地只能拣小的吃,因为大的要卖钱。如今守着一大堆瓜而喝矿泉水,怪不得都叫嚷瓜不甜,甚至有个老太太说现在的人吃蜜都不甜。是啊,人家掏低价买,我们还得给人家送,必须满脸微笑,如果有一个说瓜不好吃我会心理难过。我不能不想农民的处境是如何的艰难,然而,他们把这一切都归于老天,从来不发牢骚,豪爽得能让人流出泪来。

是啊,劳动果实无论如何不能葬送在地里,这是父母再三叮咛的一句话。我在销售的过程里经常琢磨这句话的内涵,看着翡翠色的花衣,裹着白玉的皮肤,盛着粉的像桃花,红的像杜鹃,只要轻轻一划,脆嫩嘭出的声音像一首歌。我默默地微笑,这多么像一个含苞待放的姑娘啊,只有让人欣赏才有价值显现。是的,再好的东西不被人赏识都将视为废物。我从那么远运来这里为了什么?也许就是不想让那么大的西瓜白白生长,即使得不尝失,至少让人们品尝过已经达到了心愿。因为这是天物,是上帝赐给人类的恩惠,它不是随意丢弃的东西。

我终于可以按时相约了,我好疲劳,只想好好睡一觉,做个好,带着微笑走进相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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