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事3

2010-07-03 11:49 | 作者:ssssss | 散文吧首发

小瓦不再吭声了,心里将赫老板祖宗八代骂了个遍。这些有钱人,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从医院出来,天已麻麻亮,大街上很难看到出租车的影子。莲子坚持自己走,小瓦不肯,将莲子从医院一口气背回档口,小瓦的后背被莲子的泪水洇湿了一大片,并顺着脊梁骨一滴滴流了下来。 安顿好莲子,小瓦这才返回自己的出租屋,稍稍合下眼,又去超声波液位计厂里上班。 如果这件事到此为止,小瓦和莲子也许就是世上最好的一对男女朋友。但命运总是这么奇怪,冥冥之中似乎总有天意在安排。快到中午时,小瓦才发现自己的厂牌掉在了莲子那里。天舒厂是凭内窥镜厂牌打饭的,没有厂牌就等于没饭吃。 小瓦给莲子一个电话,莲子说,你过来拿吧,中午顺便就在这里吃顿饭,也算让我感谢感谢你。 就在那天的中午,一床大红的被子盖住了小瓦和莲子娇羞的身躯。 事后,小瓦说,莲子,我对不住你。 莲子用手指挡住了小瓦的嘴,小瓦,你是个好人,我是自愿的,我们都是真诚的,你给了生活的力量和勇气,我不让你为我负什么责,只要能时不时的看到你,我就很满足了。真的,小瓦,我你! 小瓦第一次躺在女人怀里,哭了。 这一次,莲子给小瓦信息,是想让小瓦跟他一起去赫老板那里拿投影机。钱不多,才伍千元,本来直接打到银行卡上就行了,但赫老板又故技重演,依然约莲子去三联农庄。 小瓦知道莲子一个人出门危险,虽然玉回来了,但小瓦放心不下莲子,撒个谎,匆匆跑了出来。 这次俩人都有了经验,到了地点,莲子开门见山地说,赫老板,这次我男人可以陪你喝酒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哦,赫老板一脸尴尬的笑,忙摇头说不喝了不喝了。目的达不到,赫老板连饭都懒得吃,吩咐司机结账走人。 这次的钱,结的很顺利,俩个人都很开心,莲子想留小瓦在店里过一,小瓦说,她回来了。 莲子说,是玉么? 小瓦点点头。 那你就赶紧回去吧。莲子虽然有点舍不得小瓦走,但还是及时给小瓦拦了部的士。临上车,莲子踮起脚尖,吻了吻小瓦的额头。说,要对人家好一点,懂不? 玉破天荒一连请了三天假,她想彻底搞清楚什么样的女人能看得上小瓦。不是说,男人有钱才变坏吗?这小瓦没钱怎么也变坏了呢? 玉是有心计的女人,她不像混合机工厂里其他小姐妹,一发现老公的不忠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要让跟她争夺小瓦的女人知道她的厉害,让小瓦乖乖的回到她身边。 所以,那晚她装着没事一样,安安静静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她就到厂里请了假。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的中午,她看到小瓦走进了下角一家鞋材店,那老板娘长的真秀气,浑身上下充满一股书香味,这样的女人要是去夜总会里坐台,不知道多少男人去疯抢,怎么就看上她那穷不啦叽的小瓦呢? 小瓦有什么好?老实、朴实、心地善良。这是多么过时的东西,在这个社会上最吃不开的就是这种男人。可也是奇怪,原以为自己因循守旧,思想不解放才会选上小瓦。可这女人,怎么看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也会喜欢上小瓦?就在玉胡思乱想的当口,小店的卷闸门刷地拉了下来。 中午了,下角的人们都有午休的习惯。 玉的胸中顿时就有一股醋味涌了出来。她傻傻地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任中午的太阳将自己晒得汗流浃背,也不肯挪动一点点脚步。过路的行人都以为玉精神上出了毛病。 玉这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小瓦离去,玉的眼睛才活泛起来。玉盯着店的粉碎机广告招牌,心里策划了一个报复莲子的计划。 玉拨通了鞋材店的电话。问,是老板吗? 是。 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阿莲好啦。 是这样,我们这是一家新开的个人鞋店,地点在城郊先科大道旁边苗家坝,你能不能给我们送点超声波明渠流量计材来,我们付现金。 谢谢你们的关照,我这就给你们送去。请问,你都要些什么? 玉噼哩叭啦一通猛报,这些材料的名称都是平常她从小瓦嘴里听说的。玉点的货能让莲子足足装满一大车。 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从下角到苗家坝要过三个陡坡,第一个是下角湾,这是下角进进出出的唯一通道,像个问号一样,坡度长且弯;第二个是合生大,坡度不是很陡,但很长;第三个就是苗家坝,其实就是一座拱型桥,在城郊结合部,坡度陡且急,一上一下的,这儿经常好发生车祸。 玉就是想给莲子一点颜色,让你狠狠地累个半死不活。过了苗家坝,我就关机,让你尝尝上当受骗的滋味。谁让你抢我老公的,不要脸!玉本来还要在心里再骂一句。 但她没有骂,因为她感觉这两个字跟莲子好像不沾边。不沾边的东西骂也没意思。 玉推着自己的小单车,远远地跟在莲子后面,她要亲眼看看自己导演的一幕好戏。 这是十月的天气,在北方已进入秋风飒飒的季节,可南方的太阳依旧火辣辣地曝晒着大地,漆黑的柏油路面踩在脚下软软地发烫。莲子戴好草编的凉帽,脖子里系了条毛巾,蹬上了三轮车。 本来这么多货莲子可以叫一部小四轮的,但想到快要到期的房租,女儿的寄宿费,还有纯水设备公司催要的货款,莲子心里就有些发抖。她咬了咬牙,推车出发,从那满满的车斗里她看到了力量,看到了希望。 三轮车不紧不慢地向前滑行,遇到上坡,莲子就赶紧下来,一手撑着车把,一手拉着车沿,瘦小的身躯尽力往前倾,把全身所有的力气贯注在双臂上,让三轮车艰难地向前移动。 开始,玉觉得挺解恨。累死你,狠累你。谁让你来抢我老公的,该死。 快要到坡顶,莲子有些支持不住了,身子往地面倾斜得更低,身上的衣服湿成一片,紧紧贴在脊背上。即使是这样,三轮车不进反退,货物太重了,莲子力气太小了,三轮车的链条被扯得发出嘎嘎声响。 莲子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她不该这么逞强,装这么多货,还想一口气爬上下角湾。莲子知道,她若一松懈,车必然后坠,顺着坡势下滑,那速度、那力量何止千斤。车毁人伤不说,万一后面有行人,可就酿成大祸了。 就在这时,人行道边一位挑着担子卖菜的老人及时帮了莲子一把。闺女,你们家作孽啊,怎么让你一个女人家出来干这活。老人帮莲子推上坡,看着一大车货物,连连摇头。 跟在后面的玉看到柏油路面上留下三条不规则的痕迹,还有痕迹旁边渐渐被阳光烘干的脚印。一刹那间,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蛰蛰的痛。 爬合生大桥的时候,莲子转变了一种方式,她先把货物从车上卸下一半放在路边,然后推着另一半往前走,边走边回头看。就这样,走不多远,在目光所能企及的地方,再把车内的货卸下来,推着空车倒回去,把路边的货装上。如此循环着前进,犹如蚂蚁搬家,一步一叩首,一点一点将整车货搬上了合生大桥。 上了桥,莲子坐在马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瓶自带的白开水被她喝了一大半。 等气喘匀实了,莲子才骑上三轮车往前走。 玉来到了莲子坐的地方,看到了一块湿漉漉的屁股印儿。旁边,还有一小口痰,里面裹着血红的丝。玉的内心再次咯噔了一下。如果说在下角湾是针扎似的痛,那么她现在的心,就像用锤子往墙上敲钉子一样,咚咚地跳着痛。自己原本不是个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孬主意。现在受惩罚的好像不是莲子,而是她自己。莲子是身体在受苦,而她却是在受良心上的煎熬。这样折磨人家,自己还是一个人吗?玉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像被耳光打过一样,火辣辣的发麻、发木。她掏出小灵通,才想起自己只有小店的电话。除非她现在主动走向前去,向莲子承认她就是那订货的买主。 等过苗家坝的时候,我一定要去帮她。就像那个卖菜的老人一样去帮她。玉打定了主意,心里才稍稍好过一些。 然而,到了苗家坝不等玉过去帮忙,已有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提前截住了莲子。远远地,玉看见俩人发生了争吵,那男人在莲子身上搜来搜去,只搜出一把零钞。 莲子走近些,才听到两人的对话。 莲子说,胡大海,你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男人问,这货送到哪里? 苗家坝。 你这个臭娘们,骗谁,我天天在苗家坝混,哪里来的鞋店? 莲子掏出小灵通,拨打玉的电话。玉吓得赶紧关机。 莲子接连拨了几次,都没有拨通。这下莲子简直是气疯了,把一肚子的委屈化成满腔的愤怒扑向男人。可莲子哪里是男人的对手,几个耳光把莲子打得晕头转向,扑通摔倒在地上,那男人似乎觉得不过瘾,看看夕阳已隐去,路人行人稀少,抓起莲子的双手就往路边小树林里拖。 玉再也看不下去了,丢下单车边跑边喊:有歹徒啊—— 那男人只得停住手,冲着玉喊:叫你妈个鬼叫,老子的老婆也叫。 玉不管,不停地大声呼喊,远远近近的行人纷纷往这边跑来,那男人只好仓惶逃走。 玉扶起莲子,看她鼻青脸肿,已昏迷过去,玉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的,在路人的帮忙下,莲子才慢慢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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