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孜草原

2010-06-23 14:24 | 作者:郭文涟 | 散文吧首发

萨孜草原

从塔城走裕民,又从裕民奔托里,一路上火辣辣的太阳高悬正南方,火炉一般烧烤着大地。打开车窗,吹进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身体的每一处都粘粘糊糊的,每一根张开了的汗毛孔似乎都被汗水堵塞住了,憋得难受,闷得也难受,心仿佛欲跳出来一般。远远地望去,悠悠天地之间,除了连绵起伏光秃秃的如铁锈一般的巴尔鲁克山牛一般地静卧着,除了被烧得不见一片云的天空和茫茫无涯的戈壁荒原,除了倾泻而下叫人睁不开眼的阳光和由此喷注地面而散发出来的熏热以外,这世界似乎再没有什么了。

车上的人无精打采,恹恹欲睡。

到了托里县城,汽车沿着巴尔鲁克山边沿向西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便在一个又一个的山峦间爬上爬下地走着。一会儿像蜗牛一般往山峦上缓缓爬行,一会儿又剑一般直冲而下,心像是提在了嗓子眼上,悬着,紧张极了。大约半小时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广阔的大幕下是一片坦荡的草原,天空像水洗过一般鲜亮碧蓝,飘浮的白云也显得格外柔润多姿。这会儿我们的中巴车,就像是劈波斩浪的帆船,荡起一波又一波油绿色的涟漪。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草原上的绿显出浅绿、碧绿、浓绿、墨绿以及静止的绿和飘动的绿,相互交错相互重叠,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绿都在这凝固成了一个浓郁的点,让草原绿得恬静,绿得丰满,绿得深沉。

越往前走,草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密,迎面吹来的风开始越来越凉爽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向山的那一边挪去,只露出半个硕大的红扑扑的脸。天色开始暗淡下来,变得模糊不清了。终于,我们的车停留在几顶哈萨克牧民毡房前。引路的向导说,这就是库普牧场,我们所走过的地方统称为萨孜草原。

萨孜?萨孜是何种语言?又作何解释呢?我极目四望,整个牧场绿草如茵,像绿色的绸缎一样,星星点点的毡房和成群的牛羊散布其间,耳畔偶尔传来一两声牧歌般的吆喝声,给这宁静的草原增添了无穷的魅力。

太阳醉汉一般红着脸,颤颤悠悠地向西沉下去,一阵微风吹过,脚底下的茸茸绿草波涛般起伏,凉意顿时袭遍了全身,我不禁一阵寒噤,哦,山里山外的温差竟是如此悬殊啊!

我踏着酥酥软软的青草四处张望,发现正南方数百米处有一片数百平方米的地方闪着粼粼的波光。问之,说是自然形成的湖泊,四周水草丰茂,沼泽是也,哈萨克语谓之“萨孜”。此时,北面的山坡下,星罗棋布的毡房顶上,飘起一缕缕轻浮袅袅的炊烟。一会儿,一牙弯弯的月亮船帆一般地从东方的天际里摇橹上来。幕降临了,草原仿佛变成了夜的海洋,一顶顶毡房像一叶叶扁舟,与天上的月牙儿遥遥相对,轻波荡漾;一盏盏昏黄的灯光如星星一般从一顶顶毡房的门帘窗口闪烁出来,随之传来一阵阵马达发电的声音。遂想起许多年前,草原上到了晚上便漆黑一团,而现在三五户牧民聚在一起,便可用一台小型发电机,用来点灯照明读书学习或收看电视,夜生活越来越丰富多彩。这变化是多么巨大啊!

至后半夜,天凉如水,我被数次冻醒。当东方的天际渐渐泛出白露时,迷惑困顿的我感觉着那微微泛白的亮光在一点一点一圈一圈地扩大着,可以看到嫩绿色的青青小草了,可以看清隐约朦胧在烟雾中的一顶顶毡房了,可以望见一只只一群群食草的牛羊了。我裹着衣服走出车外,一股湿润润凉飕飕的风包围了我,我不禁噤若寒蝉,困惑迷糊的大脑即刻清醒起来,那广袤无垠的草原一波一波地涌着绿色的波浪,脚上的鞋袜已被露水打湿,我极惬意地在晨曦微露的草原上信步闲游。

走近清汪汪的沼泽边沿,蓦然发现不远处的水泊中栖息着一群野鸭白鹤,有的金鸡独立,凭风远眺;有的轻扭着脖颈把长长的喙儿插进丰满柔润的羽毛中,酣睡如;有的双双嬉戏,一会儿钻入水中,从远处鱼跃似地冒出来,一会儿把脖颈探入水中,露出光洁如滑的双掌,微微抖动着;有的则安详地静卧着,任凭草原上的缕缕晨风轻拂着自己……

哦,多么恬美如画一般的景致啊!我伫立久目,不忍心惊动它们。我想,草原上的牧民一生与大自然相伴为伍,与儿自然亲近为邻,互不惊扰,平安相生;倘若久住城市里的人也有此心境,该是多么好啊!

这时,东边的天空微微泛红,一缕缕霞光开始喷射出来,一会儿,草原上的一切都融入到那绚丽多彩的万道霞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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