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枕着艾草做梦（外一首）

端午，白日，枕着艾草做梦

我的胃里，一个蜜枣的棕子，正试图和古代息息相通

三千年前的棕子不是太甜，是太苦，需要用汩罗江的水来解苦

但滔滔江水太远，救不了近渴

就是今天，一个声音告诉我，我是屈原的孩子

我的笔应该和屈原的血脉相连

但是我怎么也写不出

一只棕子如何香飘十里

日子太累，江南的糯米，终于

在一方蒲苇的绿意中找到成熟的方向

颗颗濡湿，却依然喂不饱三闾大夫的魂灵

那么让我来假想

和屈原相遇，在神水边上

让我放生一尾鱼，在楚国曾自由的水域里

芦苇和艾草长在两岸，一个用来包棕子，一个用来

——敬神

但是，那个季节的人们

是否已懂得前者和后者的含义

空间和时间，哪一个更迷乱，亲爱的屈原

你走失在哪个坐标里

这一个五月，从艾草和棕子的清香里复活的

会是哪一个你？

我该迷信的，是某一棵艾草，还是整个夏天？

夏至将至

这是夏天，时间悄无声息

叶子的脉络打开来，便是一个神奇的童话

当然，叶落归根的传说还很遥远

鸟们才开启了整个篇章的扉页，就已足够热闹

晒满明媚阳光的院子里，有青苔的影影绰绰

我还记得童年，那些日子闪闪发亮

总以为有一些河流在蝉声里若隐若现

倒映母亲的乌发以及姐姐手里的野花

绿肥红瘦的土地上，进一级田埂，便与丰收接近一步

那些与世无争的村庄依旧落落大方

欣然迎娶来的是邻村的新娘，貌美如花

夏天应该是青色的，青涩的

在无数次暮鼓沉钟里逐渐走向成熟

和村庄的孩子们一起，寻找幸福

以及最终的归宿

祖母的皱纹便是夏天的历史

每一道深深的褶皱都和四季有关

和深耕细作的农事有关

一些花香开在女孩子们的额头

领头的那只知了

一定已经和夏天约好

而燕事和雁事，只隔了一个夏季，就将重新接起来

村庄其实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不会让任何人望而却步

房屋外的阳光，和麦子一样温暖

而麦芒的目光，正沿着秋天的方向眺望

南来北往，即将开出一地一地的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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