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

人之初

文／紫蘼

有那么一段安静的时间，你能看见时间是一粒一粒的，漂浮在洞开的窗前，恍若隔世。那些快乐和卑微的日子怎么就像是自己的从前，铺陈而且含蓄。脸上那颗痣格外的夸张，这是被放大的时间，也是被放慢的足迹。终于感到呼吸有一些恰好的份量，才恍然了之，这36°的体温是用心情维持的。有些燥热，映衬着心湖点点的波光粼粼，肃穆下的染料简约不乏素雅。雾霭迷蒙中，勾勒青衣的轮廓，飘渺清新……像珍视和咀嚼着那逝去的萧条但又精彩的年代、哪个年代活法都是一样的：颓废的火车承载着流年，一个一个小站是种种无奈的心结，不是坐着火车才流浪和奔走……盘坐入定于一壶绿汤，宽是山水纵是时光，一挥手便掠过千里，打个盹就是芬芳年华、似偈非偈、如琢如磨、

说钴蓝最美、最稳定，是最不存在的颜色，这让我感动，却想不明白钴蓝是种什么颜色？当我细下一问，才知道这是人文化合的但也是杜撰的情绪，于是当我充满着对文字的邪想，从心里排列出一个个青窕的词来，一条纵贯线上全是岁月刻画的痕迹，锈蚀的春天锃亮的铁轨纯棉的学生裙袜，以及乱发的风、穿白衬衣的单车少年…………

我们的年代，过去了……

雪在飞舞，挥洒着旖旎的舞姿，伴随天籁的奏响，让我如痴如醉，于是一滴雨落进我空荡荡的城市里也很杜比寂寞，拥有一颗杜比降噪的心境，聆听从文字里分泌出来的歌声、乐天知命、缭绕回荡。当我在风雪夜归的路上，有那种一意孤行的优雅身影，随着火把燃烧着浑身的命脉，血液里生出风来。嫌弃那些无声的牧场，嫌弃那些冷漠的城市，那个时候就想把步子踱到更远，把字写到天边。在天黑刷白头发之前，把生命的芬芳留给年华，在静谧的夜空下微笑，戏弄着栀子花瓣散落的光影，抚起衣袂如痴如醉地演绎这生命的根本，人性的真伪，凝聚着万物的真实，平息躁动的灵魂，过滤世俗的奢华，没有珠光闪耀，这样的情愫不需要奢华加以点缀，最真洁的丝带挥洒着尘埃落定，香格里啊，遵循你的足迹，在第几个交叉路口，你去了何方……

生命的足迹早已在页岩上硅化箴言，落满羊坡的妩媚怎可遮掩这从土壤里用力呼吸的嫩芽，它也是一株生命，肆意践踏下扭曲着仰头，这曾是天，它是幸福的，天地的精华就在这刹那浇注着永生，隼盘旋在头上像一颗山鹰皑皑的灰，合十超度：每个生命都有属于它栖息的地方，有何论断，有何洒脱，摘下你的面纱，你可否依然美丽，脱下你的青衣，是否是你娇嫩的肌肤，何时披上金戈铁马，那一千朵连心里是一千个流泪的酥油灯……于是，我是苍穹下最远的一声狼嚎，比白霜更薄，那顷刻间刻进肌肤的鞭痕，剩下绝尘的青骢，抹掉在天边的暮色，留下一腕碎银，而在胸口凝结的风雪化作了蜿蜒的瘀伤。当所有本可以发芽的梵字突然皴裂，那根疼痛的肋骨，因为阳光而坚强，凭借月色而铿锵。悲伤是因为抚摸，泯灭是为了愿望，我以唯一的马嘶鸣，以涅槃的嗓子而吟唱

那天然雕砌与脉脉心境的默契，让人懂得日子的美丽法则，安于檐下燕来意，我亚热带的笔锋才有心情和季节的冷暖，那些截然的情景和自然规律让每一个气节如此地悬疑和多情，揣测浏览于这消磨时光挥霍生命的每一个二十四分之一的节律，在一壶茶水中，一抹写绿里嚼着那句烟波名，利不如闲，还是无事早归吧，说我的小家碧玉

我把那一芽二叶和蒸馏过的时光留给你、焙干清炒、收敛入云阁宽衣，精行俭德、流畅于紫砂雨裳，聊四五啜、此刻的啜茶君子若是穷，就要穷得像茶，苦中一缕清香。不必一定有大红袍那样的盛装浓郁，簪花仕女，此时小雨云殇，不由得纷纷落滴，不由得青石冷巷。字是谁的初子，楚楚一身牙白，舀不起那一壶绿汤。只怕是生生一袖嫩羞，那些因为清明而撩窗的拂柳，过于柔软，那些一到谷雨便折断了的绿腰，一写就黄。也不知道是谁的翘指杀青，弄我一身黄芽银针，老朽得有如铜胎珐琅，一直在错过那一年中最清新的时间，尽管少不得阴雨，少不得低婉游吟，心情咋暖雨池还寒。我虽一身俗气浑浊，只得瓜棚闲话，忽的尝得味为甘露胜醍醐，品之顿觉沉疴苏，不觉想到时日在即，舀汤时水一般的轻盈，无端感怀。这本是亦清亦明时刻，该有荡涤情怀，一啜新茶沁肺，一壶绿意滔天，有茶暖手便也该算惬意。

这披挂青衫的晚玉，木讷间有了一丝摇曳的生气，淡黄嫩白，文艺而且谦逊，入夜馨香扑鼻，熄掉涩口的烟蒂，掀开那灰色厚重帷幕般的遮光布，静默着隐约走来一位良苦女人的心情，空洞矜持，滥于栀子茉莉般干净的描摹，枯笔写浅影，那恍若朵朵清净之莲，竟是一束尘上禅语，无法手掬起，不得怀抱中；又好似一幅瘦金体的嶙峋风骨，文弱纤细，亦是述说字字如梦令，这其貌不扬的晚玉，沿街嗫嚅或坐地黯然，自有爱惜者来，来者皆是怜香人，斯女子如此小气般娇嫩无赖，不时夹杂世事的幽雅芬芳，飘柔回荡与时间与空间的维度，沧海一粟可否消逝，谁人介意

赤足于山涧，盛夏气质、闲坐于山石、只如思想的走兽、想这清凉之风、怎就该是习习的，安然却又空空如矣，风来自葳蕤的山林、饱含着植物根系中散发出来的无名但又熟悉的味道，也有不适的瘴湿之气，何谓奈何？那大叶灌木蕨类彼此非常的生机，显得生命昌盛而又平凡低级，山石突兀间遗留着山涧丰满时水色脂痕，这稍显清瘦的山涧，或亦恰好似午后倦睡的羞衣，怎可抑制这千娇百媚？淙淙流声，从梧桐山深处幽幽而来，暗自神伤；蝉声四伏、鸟声平平仄仄，婉若水的中央涉水小气，一不小心就成诗了。

只羡两只峡蝶翩跹，不羡梁祝，遂当一个坐卧于心情的布衣斗笠，一身江湖气息，守住清凉，守住这四月的莺飞草长，虽此处野苇荒荒，罕有高人造访，而身居尘世辛劳且不如此处天物，深深的吸一口这充满自然的真气，悟道……

溯水而上，石壁飞溅，人到高处几疑无路？草木深幽，一路青石铺就，逍遥戏水，觉人间天上，合十默默，只愿心底承载着海角那不变的海蓝，弥漫着永恒的芬芳

闭目，默默细语：“人之初，性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