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南灾区,我曾踏过的那片土地

2008-06-07 07:51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离开陇南,快有两年时间了。那里的风土人情、那里的山山水水、那里的一草一木几乎都淡出了记忆。可这次袭击陇蜀的特大地震发生后,我的心儿很快便飞回了那片我曾踏过的土地。

(一)

2005年末,毕业的前半年,我与前来学校招聘的中国水电五局签了约,也称得上为自己找到一个归宿吧。

待到毕业之际,先是去了总部成都报了到,接着又去了三分局所在的双流机场那边,按部就班地走了一遭。最后才奔赴一线——甘肃省陇南市麒麟寺水电站项目。麒麟寺水电站,位于陇南山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文县碧口镇中庙乡。

我们一伙儿从成都的昭觉寺汽车站乘车,辗转到了广元市昭化县。在五局招待所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又赶乘去碧口的客车,颠簸了一上午才到达那个连岩鹰都不肯歇脚的地方。

一路走来,我知道了许多陌生的地名与河川:从成都至昭化的高速路上,“欢迎你来到李白的故乡——江油市”这样一条醒目的标语赫然横立,江油市,也就深深印在我脑海里;像宝轮镇就是昭化县城,是中国水电五局的老根据地,直到现在依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当地还是赫赫有名,撼不动的王牌企业;白龙江,一条不知源头不知流向何处的长江支流,有那么几座水电站横跨其上,已建的碧口水电站、紫蓝坝水电站、还有我们将要去的建设中的麒麟寺水电站……

初涉那片土地,触及眼目的尽是荒芜,直感觉那片土地不养人。

“展大唐雄风,树陇原丰碑”的口号标语,紧贴在项目部的围墙上,我未能完全领悟其意。以后,慢慢地才得知,所谓的“大唐”乃是业主——大唐公司;项目部门口那条“乡村公路”就是所谓的212国道,是去往九寨沟风景区的必经之路……

彼时,刚走出校门的我,颇有点心高气傲!陇南,我工作的第一站,也是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驿站。可我在那儿停留得太了,仅仅维持了两个月?!

工作条件差,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公司给我们这些新员工的发放的薪水太低,月薪八百元啊!比廉价劳动力还廉价,哪里能养活一个男人的理想啊?我度日如年地将两个月熬到头,就忍痛斩断了退路,发自肺腑地说,我很心痛。本以为自己够坚强,可离开之前,我还是独自待在房间里任泪水恣意流淌,连我的女同事小蒋进来也毫不顾及。

放弃了陇南的所谓的体面工作,只身来到我们省会城市——郑州,开始四处地奔波求职。城市的天空很大,我的心灵空间很小。我能做些什么?什么是我所能做的?

(二)

是的,要多挣钱,就得找份像样儿的工作。公司文员、厂报编辑的工资一般都超过千元!上学时,我的作文都是范文,也一直做着作家的,这活儿我能接下来吧?我到一家家职业介绍所排队领表、面试。有一天,我找到一家厂报编辑部。对方问,你发表过文章?我摇头。对方又问,你中文系毕业?我还是摇头。对方变脸了,你开什么玩笑!我当时难过得真想哭,还是给强忍住了。

躺在租来的小房间里,我辗转反侧,我的出路在何方?每当深人静时,我就拿起久违的笔开始写一些文章,寄给一些报纸杂志,但都不知有没有发表?因为后来我坚持不下去了,去遥远的南方了,远在一万英尺的天边。

那是06年11月前后,北方的天空依稀飘起了零星的花,我的心却早已进入寒。“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尽的旷野中……”,听到齐秦唱响的那首《狼》之歌,心中感慨万千!

我不得不南迁了,在寒冷的北国,也许我会冬眠的。

扪心自问,实在想不起心中的目标在哪里?就像在大海里游泳,开始时只想往里游,只想离岸远一点更远一点,游着游着身后的陆地便在雾霭中消失,而前面的海平面似乎永无尽头。左边没有礁石,右边不见孤岛,没有一个能诱惑我为之奋进的地方。而脚下的海水已经很深,深得不可能踩到底。于是,只能伸展四肢漂浮在水面上,任凭或者温柔或者狂暴的海水冲击、拍打。

我总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我总是在迷路,我总是在这个城市的街头来回彷徨,经常的抬头仰望天空,刺痛眼睛,然后寂寞行走。我就想,我是很难融入这里的。

有些人属于自然之子,宁肯做草原上的苍狼,也不愿成为都市中的困兽。在郑州那段寻找出路的日子,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被引诱进去铁笼后“啪”地被关上锁紧的狮子,被困在城市的“牢笼”里面忍受着折磨。

奋力前行,并不在乎已经满身疮痍!在这个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扇动着倦飞的翅膀,相信总能找到落脚的枝柯!

天无绝人之路,弹尽粮绝之际,我慕名投靠到中铁隧道集团的大旗下。在鹭岛的天空下,与诸多中隧人一起“穿越时空隧道,沟通美好未来”。

那是中铁隧道集团在厦门承建的一市政工程:成功大道机场路JC3标。我作为中铁隧道集团大旗下的一名外聘员工,全身心地投入到建设中,为“建设海峡西岸”贡献着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三)

毕竟在此之前,经历了那段“四处求职却屡屡碰壁”的挫折,我的心也想靠航了,不愿再去漂泊了。

我没有再离开,不知是否会永远地留下来?

我的脚步想要去流浪,我的心却想靠航∕

我的影子想要去飞翔,我的人还在地上∕

我的笑容想要去伪装,我的泪却想投降∕

我的眼光想要去躲藏,我的嘴还在逞强

我这样的男人,没有你想象中坚强∕

我这样的男人,在人世间飘荡……

每当我内心感到彷徨时,我耳畔就会响起这首《我这样的男人》。在那如泣如诉的歌声中,我用心体会到那种欲罢不能的无奈与心痛。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一年半载,我亲眼目睹着厦门岛日新月异的发展与变化。我也无怨无悔地成了一名工程郎,名副其实的哦!

我还隔三差五地与陇南那边的朋友们联系,尽管它曾是我当年挥泪的地方,可我那里的朋友们却也曾给我带来莫大的安慰。

2008年,我们百年不遇的奥运年啊!可也是我们中华民族命运多舛的一年啊!5月12日下午,当奥运圣火传递至厦门,我们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朝圣者的心情去迎接圣火的到来。

火炬是在14:30开始传递的,而在此之前的两分钟,位于我国西南的巴蜀大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大地那一瞬间的颤抖,房倒屋倾、支离破碎、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仿佛世界末日的到来!

全国为之震撼,世界为之震悚!此后的多天来,我们的心都为那些身在灾区的同胞们悬着、揪着、期盼着……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牵挂,尽管我们互不相识!

我们可的同胞,正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我们美丽的家园,正倒在废墟之中;我们的亲人正缺衣少食、断水断电;我们的孩子正在残壁断墙里挣扎。这场三十年未遇的地震灾害,正在疯狂地吞噬着我们亲人的生命,摧毁着我们美丽和谐的家园。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那一场场与天灾顽强拼搏的悲惨画面,无不震撼着我们的心灵。

(四)

这次袭击陇蜀的特大地震发生后,我通过在网上浏览新闻知道了陇南也属于重灾区。一开始,想着陇南那么大的地盘呢!怎可能是我曾踏过的那片土地呢?可后来的某一天,我正在单位食堂边看电视边吃着饭,万万没想到出现的画面是正是陇南不说,它还是文县!还是碧口镇!!!

我一下子给惊呆了,我曾经涉足过的那片土地啊!怎么可能啊?我即刻就给那边的兄弟姐妹们打电话,可一个挨一个地拨打,不是盲音就是提示无法接通!我着实给慌了神,我的心很快又回到那块曾令我一度竭力逃离的地方……

那里一切的一切,一瞬间又开始萦绕在我的脑海中——麒麟寺颓废后的断壁残垣以及寺院门前的那棵怀抱般粗的古树、麒麟寺水电站施工现场山头上那座用来祭拜山神的小庙、白龙江上的淘金船及那些散户、中庙乡那所唯一的中学及那些济济一堂的杂货铺、热闹非凡的碧口镇却连本我喜欢的《特别关注》都买不到……

还想起我们下了班后一起去游泳嬉水的那条溪涧、212国道旁险象环生的山石、后湍急而下的江水、四周郁郁葱葱的大山……

更想起曾与我朝夕相处的麒麟寺项目部的那些领导们、朋友们:傲视群雄咆哮不止的刘局、软绵绵的何局、对我关心备至的张队、酷似“皇军”和“鬼子”那对“活宝”施工员、宝刀已老而不服老的包工头老易……;与我同居一室的张正勇、啧啧而谈的王生谭、携笔从“戎”的女教师小蒋、技术过硬的骆红宾、小巧的川妹子向颖……;也记起小蒋去成都演讲给我捎来我喜欢的《特别关注》,使我像见到久别重逢的老友;更记得临别之前,在项目部门口那家小餐馆里,那群兄弟姐妹们一起为我践行,吃的那顿“散之宴席”,心情如澎湃的江水,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后来,好不容易与小蒋通上了电话,她心有余悸地向我诉说,那里停水、停电,手机信号时有时无,连座机都打不出,每天住帐篷……我认真地听着,向她说着一些“多多保重”之类的话语。再后来,给骆红宾发信息问候,收到他的回复:“呵呵,谢谢灾后慰问,很幸运,都还活着,感谢上苍。哈哈哈……”

是的,他们当中有些人,甚或是所有人,今生今世我们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见面!可当无情的灾难降临时,我对还在那里的朋友们,有种说不出的牵挂!

愿他们一切都好!也愿灾区人民早日重建家园,走出地震给心情带来的阴霾!更愿天佑我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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