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货

2010-01-31 21:02 | 作者:依松听风 | 散文吧首发

年货

依松听风

过了腊八就是年,“吃了腊八饭,就把年来办,”闲的人们有事无事就往集里钻,腊月乡下的集市火爆异常。父母亲要去七八里开外的七里峡赶集置办年货。我闹着也要去,反正放假了,留我们弟兄两人在家父母亲也不放心,同意我们跟着一起赶腊月集,我尾随父母,踏着冰,顶着凌厉的寒风上路了……

腊月集热闹是主题,一清早赶集的人在家做顿好吃的,把肚皮垫吧垫吧,就像潮水般地从四里八乡向集市上涌去。有买的、有卖的,一把青菜,一筐萝卜,一捆香葱,一吊腊肉,一把粉条,一筐土豆,半袋黄豆,寒冷抵不过人们的热情,肩挑背驼的人们敞开了胸怀,有的干脆摔掉棉袄,飕飕地寒风中,他们身上却冒着热气。父亲不时和熟人打着招呼,抽空和自己的老友们圪蹴在墙角抽一袋旱烟,一点头,一哈腰中都透着乡下人特有的纯朴厚道。

七里峡集在我们东乡算最大的了,一条主街街道上,挤满了背着背篓的乡亲们,我们只能跟着人流挤上挤下。腊月集真火爆,不仅人多,交流的物产也特别丰富,地摊在乡村的集市绝对是主角,地摊上要啥有啥,应有尽有。街市上人来人往,水泄不通,我和父母亲好不容易从上街头挤到下街头,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转睛,飘香的年味直扑鼻孔,馋得我直流口水。看着刚出锅的包子、麻花、水饺、汤圆,我就止步难行。知子莫如父,父亲知道我最吃麻花豆浆,就叫老板给我和弟弟每人来了一碗豆浆,两根麻花,父母却站在一旁看着我们吃,至今想来那味道真好。

打了油,称了盐,又帮我们买了两个油纸灯笼,揭年画,请财神,还买了几鞭本地产的鞭炮,父母亲在前边采购,我在后边跟着寸步不离,怕人多时挤散了。我们不敢动,只好等父亲买好东西回来再继续走,我在人群里有时被挤得腾空而起,有时被来回游走的背篓剌的小脸生疼,可我也觉得无比快活。

看着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我就挪不动窝了。可当父亲翻遍他的口袋,也找不出一个大仔了,我也懂事的离开了鱼摊,随着尽兴而归的人群往回走。走了没多远,父亲对母亲和我们说,他要去碰碰运气!经过争论,最终母亲同意父亲领我一起去。

父亲是想为年饭增加一个我们最喜欢吃的鱼,决定到河里炸鱼。冬季鱼走的是一群一群的,运气好才能碰上。父亲用小塑料袋装上炸药,然后绑上石头,我们从母猪潭顺河而上,一直到鱼洞砭,我们只弄到两三条小鱼,而炸药也只剩下两小包了。父亲和我商量,将两包炸药捆在一起,点着以后扔到阴阳潭,父亲没勇气去看,让我去看。我告诉父亲,潭底只有一层白啦啦的树叶没有鱼。父亲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写满胜利的微笑,笑着说了声:瓜娃呀!他用长竹竿上绑的网兜,从潭底捞起一网兜一网兜六七寸长的钱鱼,装满了我们准备的铝水壶和搪瓷盆,最后不得不脱下我的裤子,扎起裤腿装鱼,我只能穿着大棉裤。踏着夕阳,我们像胜利的战士一样凯旋而归。那年,我家屋前晾衣服的铁丝上,挂满了腊鱼,着实让邻居们羡慕不已,厚道的父母把腊鱼几乎送遍了半个村!

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杀猪、做豆腐、炸果子、蒸年馍。大年三十,母亲将和我弟弟叫到她旁边,从针线篮子里拿出两双新的布鞋,一大一小,大的是我的,小的是弟弟的,笑着催我和弟弟穿上。我和弟弟迫不及待的脱下脚上旧的快磨出洞的布鞋,赶紧换上,穿上新布鞋,我赶紧来回跑几步,真暖和,又有弹性,妈妈温暖从脚心传遍全身。弟弟穿上新鞋马上就跑出大门,去隔壁找小朋友炫耀去了,在穿新衣,戴新帽吃香喝辣的喜悦中,对年货的理解和过年的热闹一样深刻。

这些年,随着我选择生活和我被生活选择,日子一天天的过,物质好像比以前丰富许多,而年的味道淡了很多。腊月乡村的集市上再也看不到那种人满为患的场面了,超市也进村了,却想不起要买些啥。而现在人的观念转变了,吃存货不如新鲜的。这几年回乡下,很少看见屋檐下挂着的猪、羊、牛、鸡肉,厨房里忙着烧、炸、煎,煮,院里蒸酒、劈柴、注蜡的景象了。置办年货的背篓扁担也已经闲置多时了,那些曾有的美丽离我们也越来越远了,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而我感觉什么东西离我却越来越远了!

2010.01.30于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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