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徽州

2010-01-22 09:17 | 作者:梅君 | 散文吧首发

在徽州四处游走更象游荡,心中怅然。它竟然那样的古旧,又是那样的鲜活,许多的时候,对它的慕只能内存于心却无法表达。而之前的很长时间里,对徽州充满向往,徽派一词所包含的菜系、建筑、商贾、书院沉浸在古风犹存的文化里,时常让人按捺不住的激动。想象那柳叶般的女人,穿蓝底碎花的开襟衫儿,走在光亮的石板路上,该是怎样的情景。想象那古树般的老人,一双尖尖的绣花鞋,在厅堂上正襟危坐,面容慈祥,慢声细语,开口必是忠节义,诗书传家。一切都仿佛巧合,好象冥冥之中有无形的手在安排,让那里的人、那里的山水、那里的创造,和谐共生又相互印证。但我始终没有能够到达徽州,几次从他身边走过,几近撩开她美丽面纱的时候,又怯怯迟疑,生怕因自己没有准备好而错过什么。来,我独自在天南海北,徽州于我犹如一团迷人心窍的宗教般的雾气,一缕游魂常常在那白墙青瓦飞檐翘壁间蔓延。

今天,我终于飞跃黄河长江,穿过辽阔的平原,来到这里。不论我怎样想象过徽州,但是,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么多精雕细刻,高高耸立的牌坊,看到长长的老街和油光玉亮的石板路,我的心颤抖了,甚至涌动起一股莫名的伤感。但是不可否认,就是这些雕花的窗户,飞翘的檐角,让山凹里的村舍民居声名远扬。我长时间找不到一个准确的概念来传达内心的感受,事实上,稍一疏忽,沧桑经年的老宅子以及它留在时空里的泰然之气就会随风飘散,可是只要稍作留神,哪怕是铺在地上的卵石所组成的优美图案也充满伦理的教化与道德的传承。这常常让人不置可否的感到惊讶。

徽派,该是一种气度吧,恢弘卓然,超拔安适,是发达之后的创造,是创造之后的泰然雅致,张扬又不失含蓄,即使比阔赛富,也多在内里使劲,用柱子上的楹联,梁上的扁额,墙上的雕花,暗含主人的心态和志趣,不乏的是梅兰竹菊,琴棋书画,诗书礼义,忠孝持家。今天的徽州早已不是当年的徽州,因为旅游的缘故,院子和道路已经有过整肃,显得更加干净有序,只是墙壁还保留着时间的印痕,在黄昏或黎明透露出不可思议的沧桑古朴之气。但徽州至少还没有完全商业化,千百年沿袭下来的醇厚民风被后人一再坚持。如今的民居虽然大多开了门面,成了本地特产和小工艺品的集散地,种田种地的地道农民上岸做起了小生意,虽无法与当年徽商高头大马,腰缠万贯相比,日子倒也过得闲适妥帖,商业的竞争并没有让人丢失传统,所以店主并不急躁,炸了油饼春卷,想吃了就放几个铜板,不吃看看也可以,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倒是四面八方的游人,行色匆匆,在精美的雕梁画栋前感慨几声,就急火火到自由市场购物去了,零零碎碎,大包小包,仿佛不是旅游休闲,更象长途贩运。

在一些著名的村落,体会到不少的城市气息,一应设施齐全,自成体系,只是游人太多,把原本幽静的村舍沸腾起来,由不得你细看,也由不得细想,只能跟着人走。其实,山凹里随便一片村落,都是白墙青瓦,马头墙上飞翘檐角,远远望去,白墙上的飞檐仿佛一群黑色的儿,在竹林、松林飞翔,风中散发着桂花、栀子花的香味,那种美实在叫人难以忘怀,如果再升起几缕炊烟,听几声犬吠鸡鸣,纵是外面的世界再好,也难免勾人思乡恋家的情怀。

没有人告诉我,千年徽州是怎样养育了她独特的文化底蕴,我在那些店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竟然发现,稍大的铺子都卖文房四宝,再一想,文房四宝,其中三宝徽州有名,也就难怪了。摄影家老王说,在屯溪拍老街,凌晨五点,就有三尺童儿咿呀顿挫的背书了,小格子窗户传出朗朗的读书声,使老街更老。而我在一片村落的山墙上看到一块黑板,写着防火防水的通知,字迹竟刚劲洒脱,舒展自如,功底不薄。也难怪,徽州是徽商培育了声名,而徽商最大的特点就是儒雅,既经商又读书,文化与商业结合,形成儒商。所谓“贾而好儒,练达明敏”,清代大学者戴震也说,徽州商帮是“虽为贾者,咸尽士风”。读书是徽州商人的远见,沿着这个轨迹,一茬一茬发迹者芸芸。文化不仅让徽州商人赚到大把的黄金白银,也为徽商赢得了儒商的美名。十户之村,不废诵读,到今天,诗书传家也还是徽州人引为自豪的事。

黄昏的徽州,仿佛坐在圈椅里的老妇人,平静安详,和善雅致,举手投足都显得高贵优雅,我在那些村落、老街、牌坊、水车流连,触摸石头、墙壁,感受徽派艺术的气质,有时也感到内心一股苍凉,传统与现代在这里构成了优美的画卷,把徽州从中国的版图上突出出来,成为一个享誉中外的文化概念。我开始善意地猜测,曾经的徽商是怎样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这样想的时候,我却悲哀的感到,容光焕发,衣袂飘飘的徽商充满荣耀与满足地坐在堂屋的时候,竟是隔世的浪漫和残存的。唉!

收割后的田野,象分娩后的母亲,恬静而安宁,一个一个草垛,储存着水牛黄牛过冬的美食。偶尔的农人牵着老牛走过田野,轻轻投来一束目光,温暖的浅笑,并不在意不远处那些远道而来的美院学子聚精会神的描摹。而古旧村子的小巷里,突然跳出一群妙龄女子,玻璃般透明的脸蛋上,一双眼睛会说话,每一寸身段都放射无穷的活力,她们在小巷神秘的生长又神秘的成熟,她们把上年纪的人视为传统但不拒绝,并且在小巷里最终成为别人的传统。我看到她们,就忘记了来时的目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当阳光从花格子的窗户照进来,堂屋、神龛、花床,还有寓意深刻的雕刻,多么温馨啊。

是的,这就是皖南名胜之地,我念念不忘的徽州。

在徽州,流传着一段妇孺皆知的顺口溜: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它告诉人们,古老的徽州曾经是那么的偏僻荒凉,山高路远,土地贫瘠。真正让徽州声名远播的是徽商,他们十三四岁开始到外面闯世界,讨生活,发了家,挣了钱,再回到徽州修房造屋,“富贵不还乡,有如锦衣行”的思想根深蒂固。于是渐渐形成气候,山凹里,溪水边,就出现了特色鲜明的徽派古建筑群。在过去漫长的日子里,徽州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人们不一定知道合肥,也没有安徽的概念,但提起徽州,羡慕之情,就会很自然的流露出来。

徽州是一个较大的概念,包括皖南的绩溪、歙县、屯溪、黟县、祁门、休宁等县,还包括江西的婺源,几乎每一座县城都是历史文化名城,有的依山,有的傍水,但都历史久远,文化积淀深厚,而乡村多沿袭旧制,民风古朴。在徽州的几天,看了不少的宗庙、祠堂、古村、老街、书院,眼下,站在满堂荷叶的旁边,不知去什么地方更好,打听,回答是,徽州可看的地方太多了,随便你走啊。还是不知何往,低头沉思,光滑油亮的石板路深深吸引了我,深深的巷道,幽幽的石板,在十月的徽州构成了一个外乡人的情感范畴,寻觅般的游走,追问似的感叹,让渐凉渐远的石板路再一次复活了我的想象,象一支古歌低伏在浓浓的民俗背影上,见证世道的变迁,家族的兴衰,乡人的荣辱。如果石板能言,定能讲出让人惊讶的前尘往事来。

游人们常常忽略了脚下的石板路,他们把几乎所有漂亮的建筑当成背景,贴上去就照相,尤其是现在,数码相机,不用冲洗胶卷,没有成本,表情是自带的,照不好删除再来,那能顾得上冰凉的石板呢,研究徽学的专家也不大在石板上下工夫,翻阅资料,也很难找到相关的记载。但是不论怎样,石板路的存在,给我们留下了一条通道,一条跨越时空的通道。徽州已有千年历史,许多建筑早已在时间的风中消退了容颜甚至坍塌不存,更多的是经过多次修葺复原,才得以保留,惟独石板路大多保留完好,而且年代久远,千百年默默的承受着压力。

我在老街古村的漫游,石板路发出微弱幽深的亮光,象一条鞭子,常常在我梦里发出响声,把我惊醒。

几个孩童斜挎书包蹦蹦跳跳地出了巷子,我的耳边仿佛听到许多儿童在歌谣,人之初,性本善-----谁能否认他们不是将来的巨商大贾、高官名流。

石板路是一部读不尽的书啊!古徽州山多地少,民生难以维计,外出逃生成了徽州男人首选的生存之道,“十三四岁,往外一丢”,丢出去干什么,做生意。于是,石板路上母送儿,一把泪,更揪心,一别经年,多半是母亲等不到儿归,含恨驾鹤,石板路上留下的是永远没有尽头的痛。于是,石板路上妻送夫,折断柳色,一程又一程,念此去千里烟雨,望断天涯不知何时归,石板路上铭刻着钻心的疼。

古镇温暖,古村温馨,家是灵魂深处解不开的情结。得意的,高头大马衣锦还乡,落寞的,愁眉紧锁悄然离家。文人骚客衣袂飘飘,呢!一声吟诵而成千古绝唱,商家巨富神采飞扬,腰缠万贯一掷千金。迎来送往,石板路承载了一切,包容了一切,也幽闭了一切。石板路一天天变薄,记忆一天天加重。石板路越来越光,越来越亮,幽幽剔透,微微寒凉。

我这样理解石板路的时候,感到了与它的距离,我试图从历史的书架上抽象它的概念,其实是很愚笨的办法。在我的川北老家,石板路也很光滑,只是两边的房屋年久失修,破旧不堪,雨天,雨水从屋顶直滴,打在锅盖和簸箕上,发出蓬蓬的声音。多年来并没有引起我注意,实际上,很多年里,我一直以为日子就应该这样过,现在对老家石板路的记忆渐渐明晰,象远房的亲戚,亲切感在所难免。徽州的石板路与之相比,有着不同的气质,更能让人赏心悦目,更能激发人猜想。有时我也用脚踹踹脚下的石板,它的沉默使我如失负重。我在夜里借助忽明忽暗的光线,漫无目的,脚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有人要给我照一张像,我谢绝了,我的造访多少有些唐突,满脑子的旧事,在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里翻腾。

有时候,坚持多年的经验,往往被细小的事物参透本质。我相信,石板路上一定还发生过更多的事情,或皇恩浩荡,王命召封,马蹄咄咄,旌旗迎迓而来。或官衙来催,敲锣回避,草民听命,妇孺惊慌失色。总之,被理学重重包围的徽州并没有真正成为世外桃园,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书页上删繁就简的记忆,表达着对深厚徽州的敬畏。

一连几天,我脑子里总出现一个面容清癯的书生,撑一把油布伞,在湿淋淋的石板路上徘徊,那最后的眼神无助而寂寞,随后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天就亮了。

或许是太过偏远,山高路长的缘故吧,徽州文化似乎凝固在一个特殊的地域概念里,吸引远道而来的人们驻足流连,欣赏赞叹,也因其过于系统和完美,甚至高不可攀,人们只能停留在欣赏的层面,而对周边或更远的地方消弱了辐射力。尽管此时,我离传统只一步之谣,隔着一条水渠就能看到历史,但是我与徽州之间好象飘浮着一层怀旧的尘埃。

店家友善的指引,导游员滔滔的陈述,我就梦幻般地在徽州游荡。如果一定要我说出几句逻辑较强的话,我会说,眼前的徽州是表象,遥远的徽州才是本质。我感到家族的传统渐次演化成宗教般的力量,日常的生活逐步过度为规矩和艺术,农耕文明为基础的商业情绪给古徽州开了眼界并永久地盘旋在徽州的屋檐上。因此,当我看到精美处,内心常常涌出复杂的感情,有时也暗问自己,是不是一切都太晚了。就象遍及徽州,随处可见的天井回廊上,一圈栏板上面雕满花朵图案,栏板之下是精巧玲珑的鹅颈式扶手长椅,当地人称她“美人靠”,一个美得让人闭气的名字。但是不能细想,细想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守望、等待无奈。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而美人只能在“美人靠”上一天天容颜消退,无声地老去死去,最后成为村头大路上一座座冰凉的石头牌坊。

凄凉而残败的美,笼罩着山凹里的千家万户。

我身边走过一个北方女子,听了美人靠的名字,马上靠上去,脑袋一歪,摆出造型照相,但她无法知道美人靠背后的辛酸与艰难,折磨与摧残。目送那女子远去,内心却是一股悲凉。

在徽州,最让人感到突兀和意外的就要数空旷的天空下寂寞无依的牌坊了,做工精美,豪华气派,什么功德坊、孝义坊、科第坊、百岁坊,最多的是贞节坊。据统计,明清两代,仅歙县一邑就有贞节烈女8066人,民国时修订的《歙县志》共16本,贞节烈女传就占4本,徽州最晚的牌坊位于歙县新南街,1905年建造,距今不过百年,形容拘谨,表明曾经煊赫一时的徽商开始走向衰落,但是,这座牌坊旌表的贞节烈女数量却大得惊人,65078人,据专家推测,实际数字远大于此。也就是可以肯定地说,牌坊其实是徽州妇女青春生命换回来的集体纪念碑。

徽州古有“八分山水一分田,一分道路和庄园”的说法,田地何其金贵,为了生存,人们不得不远离家乡,四处谋生,中国封建社会的商帮莫不如此。因此在徽州素有早婚的习俗,十一二岁,就娶亲成家,不过两年就游走万方,贩卖茶盐,一去几年几十年不归,许多人还客死他乡。《黟山竹枝词》写到:少小离家动别愁,杭州约伴又苏州,妾心难逐郎心去,折柳年年到白头。而民间的哀怨更胜,当地人说,过去的徽州,每逢清明和春节,商人妇边哭边唱,凄回百转,荡气回肠。徽州女子汪韫玉作《鹧鸪天、听雨》:松籁萧条烛影幽,雨声和漏到西楼。金炉香断三更梦,玉滩凉生五月秋,人寂寂,夜悠悠。天涯信阻暗凝愁。疏帘到晓檐花落,滴碎离心苦未休。读这样的句子,我仿佛看到美人靠上神情麻木的美人,早已成了无声的泪人。

商人重利轻离别。一页一页翻开那个时代的册页,徽商的足迹遍及全国及东南亚,我们在江浙一带找到了更多徽州商人的踪影,尤其在扬州,徽商的气派名动京城,他们把持能够带来巨大利益的盐茶生意,积累财富,为了牢固徽商地位,他们一方面读书入仕,一方面慷慨解囊,乾隆几次下江南,徽商不惜千金,甚至抛出血本,建造歌台舞榭,营造太平盛世,求得龙颜欢悦。而远在徽州的美人只能靠纳鞋底、做纺织维持生活。书载,有女守节还自毁容颜,终年居住在小楼上,足不出户,死的那天,天上飞来许多鸟儿,在她的屋檐低回绕梁,哀鸣三日不去。

也许神秘就藏在某根廊柱下面,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对这里降下近似残酷的爱情,让人压抑,太过理性,阴沉沉的。再次看到一座一座高大的牌坊,被风雨剥去颜色,就感到有无数的阴魂在呻吟,在喊叫,仿佛它昭示的不是一种公德、文化,而是撕碎了的女儿心,是把最美好的东西砸烂后,再给她穿上道德的绚烂外衣,然后推出去示众。强迫她在规定的框框里,死灰般的消失。

寂寞的美人靠!

坐着豪华轿车,在徽州的山里看风景,探询徽文化的来龙去脉,实在是一种享受。道路平坦,随山就势,线形优美,舒服得让人安睡不醒。醒来问,这是国道还是省道?答曰,是乡道和村道改建的旅游公路。不知是公路把我送到了徽州,还是徽州走到我们跟前。偶尔还能看到天上的飞机,远处的火车,新安江里一声汽笛,那也是直通杭州上海啊。

今天的人很难想象,曾经到达徽州是多么艰难,山路崎岖,音信全无,等待和思念几乎都是绝望的。一别数年,落寞的,无颜回乡见江东父老,赔本的,无力回乡面对祖宗。即使赚了大钱,也得等到人老珠黄,才能重温旧梦。徽州女人只能在美人靠上把远方一望再望,把命定的官人一想再想。

有时也觉得该有一场雨水来加重徽州的色彩和内心的某些部分,我曾追着一个中年妇女问,下雨天这里是什么样子?她脸都红了,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感到自己是多么唐突和不着边际,对自己冒失的举动难过起来。等到早上起来,窗户上有水珠滑落,我的心就有些激动,打开窗户,一股凉风吹进来,远处却是迷朦的山色。

雨是在我期盼时下的,雨珠滴在伞上又落在地上,湖塘有小小的水泡,进村的路上有零星的积水,我看到一池枯败的荷,没有鲜花,没有莲蓬,只剩下无数的荷干倒插在水中,仿佛锈迹斑斑的钢筋,交结成网,“留得残荷听雨声”该是这种情景了罢。我在一把小花伞下静静听雨的声音,在光亮的石板路上漫游,其实并没有目的,我想,许多时候,不需要目的,漫游才是情感地放纵。那柔柔的细雨包围了我,散发出幽会的情调,我是要和谁幽会呢。

空朦迷茫的徽州,湿淋淋的徽州,草垛有下垂的意味,青菜发出拔节的响声,屋檐上的水拍打着不紧不慢的节奏,谁还要急急的赶路呵?我以为,这时的徽州适宜与老友故旧把酒话桑麻,适宜与初恋情人回味曾经甜蜜的日子,但最宜怀旧,往昔的喧嚣与沉寂,喜悦与悲苦,都将淡化为雨中怀想的时光,看看老宅子,感受墙壁上岁月留下的斑痕,何其古旧沧桑,还有什么不能释怀呢。当然,如果有一壶老酒,酒不一定是好酒,约几个相知的朋友,朋友却一定要真诚,相对而坐,那又是何等情形呢。有人对雨天游古村感到不能尽兴,其实,雨天别有情趣,为了记住雨中的老村,那一夜我在“徽州人家”拼却一醉。

对历史凝成的文化记忆,走马观花多少有些不敬。如果可能,最好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时令,感受徽文化的精深与厚重。

几天来,我不停地回想着那些牌坊、老街、古村,回想磨光了的石板路,尤其是早已不被人关注的美人靠,正是她勾起了我无限的想象和思考,产生出要把古徽州告诉我牵挂的人的强烈愿望

由于这种思考,我更加珍惜在徽州的游走,更加羡慕现代徽州人平静而安详的日子。孩子们花儿般的笑容在古村落飘来飘去,所有的老人把日常的缝补洗浆化作了简洁的生存艺术,从那些年轻男女手指尖挣脱出来的精美的雕刻和温馨的编织,最终都变成了源源不断的生活财富。这样的感受让我觉出了久违的喜悦。多少人能坐在自己家里就能做生意呢,有多少人愿意买门票来看你的居住地呢。所以,我觉得徽州人是多么的幸福,他们把传统、生存乃至未来巧妙地结合为和谐的文明,这种文明魅力四射。房子显得更老,孩子显得更乖,女人显得更美。

听说古村里有个很老很老的老人,每天在自己堂屋里为游人讲述古村的沿革掌故,有根有据,栩栩生动,现在的导游大多都是依据他的讲述为客人导游,只是缺乏了深入而多了调侃,朋友建议我去听听,或许有所收获。临别的前一天,我去寻访老人,却听说老人已经故去了,我的心里无限遗憾。后来在一座较大的院子里,中年男主人靠出售介绍性的书籍和旅游工艺品招徕游人,女主人不多话,默默地做着依附性的事情,男主人反复推荐他自己写的一本书,入情入理,还签名相送,游人围了过来,导游对着喇叭的大声解说没有人听,便在一旁闲等,看到这样的情景,我感到些许的满足和安慰。

徽州实在是一个有意义的地方,我认真地记忆着每一样事物,她的古老,她的现在,美妙的感觉常常使我禁不住地笑出声来。

不去则已,没想到这一去,竟在一个月内两次造访徽州,徽州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深深把我吸引,又都是与许多好朋友同去,感觉实在太妙,乃至在离开后的很长时间里,脑子里都常常浮现出徽州的影子,还有梅菜烧饼的香味和朋友们映在徽州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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