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

在人间，看世事纷繁。

每夜独守着孤灯，阅纸上人情冷暖，却独抛这世事，躲进高楼品他人繁华。莫说都市里冷暖，人的心中何尝不是如此。一树一树的花开，终是一树接一树的寂寞。它们不懂，我们又何尝明了。

前些年，或随同乡，或是一人，在南方辗转的两年当中，漫无目的的游走在陌生的城市。以至于有一个时期，每天早晨醒来，总要先去想，自己身处何方。因时空的错乱，常常令我茫然。

如今又是一轮年关，归乡的人同候鸟一般，四处奔忙。我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漩涡里，世间万物不停的重复，春去秋来，周而复始……

还记得在观海的那个醉酒的晚上，同行的堂弟，把我塞进一个陌生的朋友那里借宿。或许他是认识的，但我是从未见过的。那是一处外地人住的平房区，一排排的小瓦房，整齐划一。朋友示意不要开灯，于是我就摸着黑，钻进了那陌生的被窝。那一晚，我们并没有睡好，但是令我不能忘记的是，我们却聊了一宿，不曾对别人说的私话。以至于快到黎明前，都不曾问双方的姓名和地址，还有工作。鸡叫了两次，窗子被报纸糊着，房里依旧是漆黑一片。堂弟在窗口小声叫我，我摸索着起身，拉起了开关，草草的穿好衣服，还未来得及告别，带了门，就和堂弟匆匆的离去了。而后，又忙着各自的事情，算是音信全无。

事隔多年，如今想起，恍如梦魇。却独独那一晚，至今也未尝忘记。每次想起此事，犹如黑暗中有一只莫名的鞭子在抽打，如芒刺在背，又如历历星河在天边无端的闪现。

人生大抵如此，既真实、又荒诞，既亲切、又遥远……爷爷去世的那日，终要等到他的子孙们都来看他，才闭眼。那一刻，又是否如我此刻想念远方陌生的朋友，只是一丝眷恋，别无其他。

哎，世事纷繁的人间啊！谁又在暗中把流年偷换，可是我终究闭眼。

2011.1.04 清河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