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育

2013-04-23 16:58 | 作者:程玉宇 | 散文吧首发

乡 村 教 育

在这个社会里,要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一个成功的人,必须要受到很好的教育。

我不是一个成功人士,充其量只能是一个对大家有用的、能够对这个社会有点帮助的人。当然,遗憾的是,也许是命中注定,我并未上过大专、大学,更不可能去读什么研究生和博士后,换句话说,我根本未受到过什么良好的高等教育。但从另一个方面说,我今天之所以能搞法律工作,能冒充个什么作家,还能涂抹几幅水墨国画,这得全归功于我在童年少年时代所受到的乡村教育。

乡村,是远离都市的一片非常广袤的空间,那里有山川河流、草原、山、土地、村庄、山林、人家,有着一种浓厚粘稠得化不开的人情味,有一种使人置身于诗经、唐诗宋词、水墨长卷一般的山水田园氛围。

翻开中国版图看看,城市只是广阔天垠的乡村包围着的几个黑点,几十个几百个黑点而已,而更为广阔的是那些山川、原野,是原野间是星罗棋布的乡村。

我不否认,今天的乡村早已不再古典,不再富有诗意,贫富悬殊的巨大落差感,早已把乡村的人情味、把乡民们的淳朴、厚道割裂得千疮百孔,但土地、庄稼仍在,乡村如唐诗宋词一样的月光仍在。而且,距离城市越远,乡村那种古典的、美好的、朴素的乡情仍然让人感动。深入乡村,也许某个农夫的命运会深深的刺痛你的神经,但同时,乡村田野的清新空气,乡村纯净的未被污染的河流,却能洗刷掉你身上世俗的尘埃。

我从孩提时代以及青少年时代就是从乡村的麦秸垛、山溪、小树林、草甸子、野酸枣坡滚大的、玩大的,我没有城市里孩子的各种玩具,但是乡村土地上的蝴蝶、昆虫、小鱼、野兔、甚至几朵牵牛花、一串浆果,都是我们那些孩子最好的玩伴。

我们没有少年宫,没有钢琴、没有安徒生童话,但在寻猪草、打柴的过程中却认识了千百种野草的名子,知道哪一种野菜人可以吃,哪一种野菜猪可以吃,哪一种植物有毒、甚至,那漫山遍野的柴禾树木,我们都会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来,比如栲树、橡树、铁匠树、青冈树、换姜木、荆稍子、锁子木、麻桑等等,等等,还有山地里的野雉、锦鸡、松鼠、四脚蛇、狐狸、狗獾猪獾,许许多多的小动物。受伤了,流血了,还能从山坡的石皮上找到一种叫刀刀草的草药,用石头捣烂,涂抹在患处,不时便疼痛大减,马上止住了流血。饥饿的时候,我们会逮鱼、捉鳖,甚至还会在稻田的泥埂上摸出一条条黄鳝,到浸水渠里摸出碗口大的河蚌,至于挖红苕,偷烧嫩苞谷,那就更成了拿手好戏。总之,只要有原野,有河流,有山林,有庄稼地,就饿不死我们这些乡下孩子,就总会有许多解馋和一饱口福的绝招。

乡村生活教会了我们怎么谋食,怎样生存,怎样在艰难的环境里寻找到栖身、裹腑的居所,教会了我们怎样富于耐心和坚韧,更教会了我们咬着牙坚持到底的顽强。而城里的孩子,尽管生活条件优越,正因为他们没有接触到地气的缘故,就象阳台上的花卉一样,大部分都成了豆芽菜,动不动就感冒,动不动就要去医院。而我们农村的孩子,是完全经得起摔打的,几乎很少生病。

我现在常常在思考一个问题:近年来,为什么高考状元都出在农村,都出在居住环境偏僻贫穷的家庭,为什么在县委、政府甚至是在省城里的一些大机关,那些领导们大部分都来自农村,来自乡村,而城里那些家境优越,甚至是××长的孩子,却大多成了小混混,甚至走上了犯罪道路。当然,也有官二代、富二代的,但那些家伙毕竟是少数。还有,全国那么多作家,除了少数的城市作家以外,大部分,特别是十分优秀的作家,他们大都来自于乡村,如贾平凹、阎连科、莫言、路遥、陈忠实等等一些著名作家,他们都有一个饥饿贫穷的童年。都或多或少的经历过苦难和痛苦的煎熬,这也许正应了郑板先生的那句话:贫穷足以立志,富贵足以愚人。

一个人如果小时候没受过苦,青少年时代又未经历过磨难,或者说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坯子,也许他是个天才或者说是个少年才俊,但因为未在乡村呆过,缺乏人生底蕴,身上缺少一种韧劲和耐力,灵魂里没有苦难的记忆,那么,就算他才高八斗,五岁学诗,十岁能吟,年轻轻就名满天下,但迟早也会江郎才尽的。为什么?因为他没有受过乡村教育。他没有土地、植物、山川河流给予他的底气。没有乡村孩子那种在血水里浸泡过,在苦难里煎熬过的人生经历。换言之,他没有受过很好的乡村教育。

那么,什么才是乡村教育呢?

在我的感觉里,我认为:逮鱼摸鳖是一种乡村教育。

砍柴、寻猪草、放牛、做庄稼是一种乡村教育。

傍晚在金色的夕阳下,在河流里洗澡是一种乡村教育。

晚,在明晃晃的月光下,踩着田埂上的露水,听着远远近近的一片蛙鸣,给秧田放水是一种乡村教育。

赤日炎炎的正午,在庄稼地里锄草,或者收割麦子、汗流浃背是一种乡村教育。

少小年纪,便在建筑队里抬石头和水泥,搬砖背瓦,汗水将眼睛都模糊住了是一种乡村教育。

一个人咬着牙、硬是要翻过一座大山,硬是要寻找到一条山溪的源头,是一种乡村教育,等等,等等……

乡村教育是我们善于面对屈辱,面对困境。

乡村教育使我们百折不挠,敢于承担,也富有同情怜悯之心。

乡村教育教会了我怎样坚持,怎样努力,怎样在成功,荣誉面前而不妄自尊大,宠辱不惊,怎样在失败,或灾祸到来能够冷静对待,坦然处之。

孟子说:上天要把治国治民的重任降到某人身上,必定事先使他们心志受折磨,筋骨受劳累,肠胃受饥饿,身子受困乏,百事不如意,这样就能震动他们心灵,坚韧他的性情,增加他平时所不具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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