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战友

2013-04-03 11:21 | 作者:豆粑 | 散文吧首发

我夫妻俩在家开了个种子店,可是有一类顾客让我们非常头疼-----它们总是在里趁我们熟睡之后悄然而至,把种子吃得只剩下一堆空壳。柜台上、货架上,到处都是它们的排泄物和脏脚印。它们还损坏家具、咬毁衣物,甚至有一次还咬破妻子的手指头。各位也许猜到了,它们就是让人恨之入骨的老鼠。它们让我们在物质上、身体上、精神上倍受损失。为了对付它们,我们想了许多办法,鼠夹、鼠笼、粘鼠板,但是用过一次后就通通失灵了。也曾用过鼠药,当时倒下一大片,心里别提有多美了,但是好景不长,鼠群卷土重来不说,还有邻居提着被误毒死的鸡鸭上门兴师问罪。再加上死鼠在犄角旮旯里难以找寻,满屋子尸臭熏天蛆虫乱爬,让人苦不堪言。最最气恼的是有一只竟然死在了饭桌的抽屉里。在拉开抽屉的那一刻,我的肠子都快要吐出来了。我们几近崩溃。

我对妻子说:“看来,咱们非得养一只猫不可了。”

这是个万不得已的决定,因为妻子历来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一碰到它们就会浑身不自在。她说少女时代,在日里她从不敢上山砍柴,她怕柴窠里的毛毛虫。毛茸茸的小鸡、小猫、小狗都不敢碰。就现在,如果我没刮胡子,她都避我不及。但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我把小猫买回来,它竟然忽地一下子躲近角落里,任凭我千呼万唤,死活不肯出来。两天以后,它才慢慢探出头来,一番警觉地东张西望之后,蹑手蹑脚地靠近我精心为它准备的食物-----想必是饿坏了。几经试探后,确信没有危险,才放心吃起来。

在它初来乍到的这段日子里,总是用不信任的眼神瞅我。为了打消它的戒心,我轻声呼唤它,轻轻抚摸它。我的真诚终于赢得了它的信任,它逐渐与我亲近。后来,它每天早晨都会在卧室门口等我起床,喵喵地问好。它会蹭我的裤腿,撒娇地打着滚儿,小跑着在前面引路。它非常享受我的抚摸,闭着眼贴着耳;翘着尾巴打着呼噜。每当我从外面回来,它一定会前来迎接;每当我出门,它一定送我到墙角,它会追逐我晃动的绳子;还会用粗糙的舌头把我的手心舔得痒痒的。

它长得非常漂亮,麻色的虎皮纹油光锃亮,胸前一抹白,像系了个白丝巾;四个洁白的小脚爪像四朵洁白的梅花;眼睛又大又明亮。就连路人都会由衷赞叹。

由于它聪明活泼、漂亮温顺,也终于赢得了妻子的欢心。她终于抛开顾虑将它搂在怀里,还说它像个招人疼的孩子。在她的细心调教下,它学会了只在自己的盘中吃食,不上桌子;只在自己的窝里睡觉,不上床;只在电线杆下方便,不随地大小便。

随着它一天天长大,捕鼠的天性开始显露无遗。虽然它第一次抓到的老鼠在玩弄的过程中跑掉了,但是,随着经验的积累,捕鼠的技能让人叹为观止。它一旦发现目标,立刻神情专注。悄无声息地接近猎物,时机成熟瞬间纵身跃起,两只钢钩似的前爪扑向猎物,尖牙直抵要害,一招制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绝不像我那样大呼小叫地动山摇还往往一无所获。它的耐性极好,可以一动不动地蹲守;它的工作热情极高,屋里屋外到处巡视。很快,家中老鼠踪迹全无。之后它上了串门子,高超的捕鼠技能赢得了邻居们交口称赞,有一回我还发现了一张写有‘谢谢’的小纸片悬挂在它脖子下。我们心里美滋滋的,依靠它,在与老鼠的较量中,我们终于取得全面胜利,从此可以高枕无忧。

出人意料的是,它突然失踪了。真叫人伤心懊恼不已。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晚饭时,妻子忽然对我说:“我好像听到猫叫。”

我正疑惑间,妻子猛地站起身来,声音颤抖地说:“是它,一定是它。我的心肝宝贝,妈妈来了。”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打开大门跑过去,回来时怀抱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麻猫,白色的胸脯,白色的脚爪,虽然有些脏,但是分明就是自家的猫!

只见它额头上多了一道长长地伤痕,脖子上还残存着一节绳索,我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天知道它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才能得以和我们团聚!

妻子先是激动得语不成调,继而又喜笑颜开。她迅速得将盘中的鱼和肉分出一份给猫吃,然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笑逐颜开地对我说:“来来来,我们干一杯!”

我看看妻子看看猫。心中顿生感慨:原来这世间的情和义呀,没有物种的界限!

令人万分惋惜的是,猫最终还是永远离开了我们。那是一个晚霞如血的黄昏,它从邻居家逮了一只老鼠回来,经过马路时被一辆飞驰而过的小汽车拦腰碾过,它拼尽最后一丝体力爬回家中。临死时,它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无限眷恋地望着我。我悲痛难忍,就算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不能如此残忍!

我们按照传统习俗安葬了它,心里祝愿着它在天堂里快快乐乐,眼里却流下泪来。

它陪伴了我们六年,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我们同甘共苦同心同德并肩战斗,它是那样赤胆忠心尽心尽责,分明是我夫妻俩亲密无间战友啊!叫我们如何舍得下!

猫咪,我们的小战友,我们将永远怀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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