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爱

又是一个秋季，秋雨绵绵，秋风瑟瑟。花草的葱茏，和着秋天果实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我再一次游走在那条熟悉而陌生的乡间小路上，远处，蓝天白云，秋意盎然。诱人的秋色，金黄的果实勾起了那段最为熟悉的记忆。

那一年，我小学升初中，在学习上，父母从未有过任何担心，然而，眼看九月份就要去远隔几十里的乡镇中学念书了，我却不会骑自行车。因为我从小体弱多病，父母在这方面对我没有过多的要求，以至于“车到用时不会骑”。无奈之下，父亲决定让我住校，每周接一次。然而，事与愿违。开学那天得知，按照惯例，学校每年10月15日——1月15日组织住校，其它时间均跑校。今年因电力公司整改线路，住校暂时延迟。我的心一下凉了，父亲却说：“没事，大大骑车送你。”“啊…..？”金秋九月，正是收获的季节，地里那么忙，父亲又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只顾送我，家里的庄稼让谁收？况且家里那两破破的自行车是父亲出行唯一的交通工具，怎么能每天送我呢?

无论怎样，书还是得念，活也得干。往后的日子里，父亲也成了学生队伍中的一员，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载着闺女去学校。为了不影响秋收的进程，本来就睡眠不足的父亲睡觉更少了。夜里三四点钟当所有人都在昧昧昏睡时，父亲已经起床了，要喂牲口，要打葵花，还要去地里看看。待他做完这些事的时候，太阳公公也爬上了山头，我也又该上学走了。父亲匆匆将我送到学校，告诉我“好好学习，大大晚上来接你”，转身离去。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我能想到父亲在地里挥汗如雨的情形。路途遥远加之路况不好，我和大多数同学一样，中午在学校随便吃点零食，晚上放学回家。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随着下课铃声的敲响，同学们一哄而散挤着去车棚取车，都赶着放学回家。这时的我也奔跑着，去寻觅校门口父亲的身影和那辆破破的自行车，远处传来了父亲喊我的声音，“娜子，大大在这儿了哇”。看见我的父亲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稚气的笑容，小聊几句后，我们匆匆奔向回家的路。一路上父亲和同学们说说笑笑，忘记了苦，忘记了累，忘记了家里还有那么多做不完的农活在等着他。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也渐渐短了。待我们到村口时，天色已是黄昏，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隔着窗户看到一家人正促膝而坐吃着晚餐，不是还传出一阵阵的笑声。回到家，车上满是黄橙橙的玉米，母亲正在喂牲口，晚餐也已做到一半。“你回家赶紧写作业，大大卸玉米”父亲说。

秋意尚浓，恍然就到了初冬，寒气也逼将过来。父亲不再那么忙碌了。我也终于住校了，父亲每周接送一次即可。第一次住校，想回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每每周五大家都可谓欣喜若狂，心潮澎湃。北方的冬天总是那么冷，尤其是午后，阳光看似那样的妩媚，但却掩藏着一丝丝被风携带的寒意。盼星星，盼月亮，周五下午放学，看见父亲早依然在校门口等候。一个星期不见我，父亲似乎有说不完你的话，使不完的劲儿，边蹬自行车，边和我聊天，时不时的笑上一阵儿。待我们回到家，夜幕已降临，月光为我们照亮了回家的路。

季节的变迁，岁月的流逝，不知不觉中，这一年的冬已快走完，人们都在埋怨没有雪的洗礼冬是如此的乏味，正如刀郎的歌里唱到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那日正好是周一，睡梦中听见父亲叫我起床，说是下雪了早点走要么就该迟到了。黎明的早晨，寒风呼呼地刮着，雪花飘飘洒洒。这条路上只有我和父亲，显得有点空旷。已经下了一天一夜的雪，路上的积雪太厚，车子也没有办法骑了，只好父亲推着车和我一起相跟着步行。待到学校，已是八点半了，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父亲催促我，赶紧去教室上课，迟到了要喊报告。那一刻父亲没有立即转身离去，只是站在皑皑的雪地里静静地望着我。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硕大的雪花散落在他的头上······

秋冬去，春夏来。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接送我上学，默默地，默默地，走在路上。还记得那日走在上学的路上，碰见一个熟人说，“这个×××因为闺女跑了一年学校了”。我坐在父亲的车子上没敢回头。是啊，每天要在这条泥泞不堪的沙石路上奔波，来来回回六十里路，风雨无阻，还要回家干那么多农活。

花开花落，时光远走，流年轻度。时光苍老了发丝，也苍老了容颜。父亲老了，岁月的年轮在他脸上刻着清晰的印记，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是啊，人生百年，不过是青丝白发，儿女成家立业。

十年过去了，我已长大。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学，可把父亲乐坏了。每每开学、放假，父亲依然骑着那辆破破的自行车等候在村头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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