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第一”的女生

贾翠玲

上了四节课，有三位老师告了她的状：英语课上睡着了；数学课上一道题也没弄懂；物理课上漫不经心。只有一节体育课，老师啥也没说。一提她的大名，我就头痛，真想不通，一个好好的女孩儿，怎么弄得猫嫌狗弃的。

放学后，我赶紧叫她来办公室，都九年级了，再这样下去，怎么行？她很快就来了，笑嘻嘻地问：“老师，您找我？”我想，也不是第一次叫她来，干脆直截了当问。问完，等着她像别人那样搜肠刮肚找托词。谁知，她一脸无辜地说：“老师，我一上课就犯困，真的，不骗您。”我提醒她：“明年就要中考了。”“我知道。”她低声说，“我真的没法专心听，老师，我也想学，可是……”她捏着衣角不说了。我相信她说的是实话，这样的学困生见得多了。但是我还是想拉她一把，我希望明年中考结束后我们全班都能考进高中。用什么办法?忽然记起有一回她妈妈电话里告诉我的一件事，说她在家里曾发誓要拿第一。当时听完我就笑了，凭她这样的成绩，怎么可能？不如现在我就激将激将她，看看能不能出现奇迹。

出乎我的意料，一听到我提起“拿第一”的事，她马上神采飞扬：“老师，我早就拿了好多第一了。”“啊！”我大吃一惊，我从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呢？她见我惊讶的样子，得意极了，掰着指头算。“我总是第一个到教室，我是女生三千米的第一名，捡棉花咱们班没有人能超过我……”她一下子说出了那么多的第一，兴奋的脸都红了。

哦，我想起来了，她的确是最早到教室的学生，来了之后还闲不住，不该她做值日她也要抢着去拖地，拖得满头大汗，楼上楼下的提水倒水，我猜她是不愿意呆在班里早读；今年的校运会上女子三千米，她戴着耳机，听着周杰伦的歌，轻轻松松就跑完了全程，获得了第一名，下了跑道还不让我们搀扶，我以为她一个农家女孩，身体素质本来就不错；每年捡棉花，就数她捡的最多，钱也拿得最多，惹得其他学生羡慕不已。“是个好劳力”我一边发钱一边这样夸她。还有，七年级时，我要求学生们积极向团组织靠拢，她是第一个写入团申请书的人，她还是第一个主动揭发班里男生偷着抽烟的女生，为赵青雷捐款时，她是我班第一个连午饭钱都捐了的……

这么多的“第一”！这么多让她自豪的“第一”，我竟然轻易地让它过期了，作废了，因为我衡量学生的名次一直是以分数划限的。我不禁羞愧，谁该给谁当老师呢？

“我成绩差，从来都不知道第一是什么滋味。可是，我能从其他方面尝到第一的感觉。”她依然高兴地说道。我拍拍她的肩，“你很棒，你能找到自己独特的第一。我希望你能坚持这种智慧，收获快乐。”她听了乐得像花儿一样，道了谢，小跑着出去了。 可是，明年就凭这些“第一”她能升入高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