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迷雾
今年回家和老爸聊了很多，茶前饭后。也许是许久没见到我了，对我说了许多祖上下三代的事情。值得一提的是我老祖那代好像是挺有银子的地主。不过文革前就被爷爷两兄弟差不过败光了家产，还说当时这里的地全是我们家的。在当地挺有名气。这江边只有我们家才有一条小船，还说当时要有个船要非常有钱，从很远的地方运上好的木材，高价请人等等。还载过毛泽东的部队过过了江，还留下纪念章。我心想我老爸应该不会开这么高难度的玩笑，于是当时我一听先是很惊讶，后来觉得很郁闷。“为啥现在穷成这样呢- -？这算那那门子的地主啊？我是不是出生晚了？”
呵呵，真是应了那句富不过三代吧。再后来文革，我爷爷被斗，全家被抄，家谱被烧，什么都没剩下，就剩下几块藏在厕所砖头下的“碎银子”。后来换吃的了，那时我父辈被称为地主子女不能上学。终日批斗，我爸说有一次爷爷被吊在房梁上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差点段了气。后来被奶奶一碗汤喂活了过来，直到文革后村里打洞修水库，种番茄玉米什么的，才好点。那时大锅饭，用粮票，干一天活分一天工。家兄弟姐妹多，父辈四兄弟只能一个人上夜校，那个时候上学只要五毛钱。于是我二爸上了学，后来当了村书记。还提到有次爷爷从很远的地方买了三市斤麦子面，可是走回来的时候太饿自己就想吃一点，就吃一点，到家没想到就干吃完了，回来被奶奶大骂一顿。呵呵。还有一次家里没吃的了。幺娘偷了生产队的包谷也就是玉米，被守地的人发现扣了全家50工分，被奶奶打了半死。。还说年轻的时候怎么供我读书..还有很多很多。我都记不过来。。又讲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为人处世要正确，什么做人脚踏实地，什么节约闹革命。不过我都很认真的听。
老爸的描述很粗糙。他说的话好像就从来没有形容词。直来直去，不懂得变通。我觉得他有点怨天的意思，但更多是无奈。也许我不会了解他那个时代吧。眼神中不难看出对我深深的期盼。他也只是想以他的方式教育我吧。他想告诉我生活的不易。老爸老了，好像没有心力和我争什么了，也变了，变的话多了，他不再训斥我，他和我说家史，用他朴实的人生经历教育我。用没有形容词的口水话鼓励着我。让我摆正自己的思想，分清楚生活的迷雾。现在家里很多事也会征求我的意见。而我现在也明白父亲不能给的并不是他的错，相反他付出了很多很多，超乎想象。我也不会再怨天尤人。要换成以前我绝对不会听这些，因为我从小就和老爸对着干，没被少打过。我觉得我家总是比不上同学家有钱，不能给我买新鞋子衣服，同学都穿新鞋，我穿用铁丝烧过烫粘再一起的旧凉鞋。而且爸很古板，字不识几个，还挺迷信。总是对我说什么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话，小时候开家长会都让我觉得很自卑。所以从小到大我从不认同父亲的话，一直这种戏谑嘲笑不削的态度。到我职业学校毕业我都自己背着他离开家很远很远。现在想起来，我的那种态度。这么多年老爸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年后我去看过爷爷奶奶，奶奶眼睛快看不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近八十多了，经常脚手疼。抓着我大半天才把我认出来。顿时对我叨念些什么好好工作，出门在外注意身体奶奶没都没有管你什么的，说着说着。。老泪纵横。。。我望着奶奶褶皱的脸满头的白发楞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爷爷还行，身体挺好。不过牙没了，说话含含糊糊的。没一会又对我谈起了风水相地，还拿出他的“要诀”手抄本，要给我让我去学。。我看了下好多字不认识就没要，呵呵。第二天我去看了我妈，她竟有了很多白发，眼角添了皱纹。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对我说让我不要担心她，让我自己好好工作别管他。她找了工作，工作很轻松，她过的很好。还问我要不要钱，顿时我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想起以前向妈要钱，真想狠狠给自己两巴掌。挽着妈的手，我看着她影约可见的眼泪，我深深的知道她过的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好。突然想起来过年都没有给妈打过电话。。。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