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寒冬三件事

朱义海

我的老家在长江三峡的鄂西北大山里，那里每年冬天，时间与正儿八经的南方比起来是很漫长的。一年四季二十四节气中到小雪、大雪之际还不是最寒冷的时候。到阴历十一月中、下旬，冬至到大寒时节，立马就进入“九天八十一天”的境地，才是真正意味着严寒隆冬天来临人间。老家恰好在最寒冬的时段里，父老乡亲们仍然有做不完的事，首要的是完成杀年猪、吃新鲜、燻腊肉三件事。

老家的人一年四季，除了采茶叶外，就是种粮食，年年都会都用自种的包谷、红薯养猪，年年都杀年猪，猪肉是正宗毫无污染的放心肉。杀年猪也叫滚年泡，一般不过冬至节不进九天是不杀年猪的。老家人都认为在寒冬九天里杀的年猪，出肉率高折耗小。同时杀年猪时还要请人掐算日期，十二生肖属相中的寅虎、亥猪的日子是不动刀杀年猪的。必须选择是偶数天的“肥日”，能给来年六畜兴旺，票肥体壮带来好长势。杀年猪时要请四、五个强壮有力小伙子帮忙案铡，他们跳进猪栏，捉的捉，拉的拉，将大肥猪揪上宰橔，杀猪佬也要是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刃上必须带血才是吉利，否则，就叫不吉利，主人家要论忌讳，心里会老不高兴。

我小时候是农业粮食上纲要，而老是上不去的时代，家里也还是杀年猪，那时杀的年猪很小，半边肉二十多斤就很高兴，如果那家杀年猪半边肉有三四十斤，那就是大年猪了。记得有一年我家里养了一头年猪，冬天，我天天跳进猪栏，用大拇指和中指比划，计长短算斤两，最后杀了半边肉只有二十一三两斤，可怜又造孽的年猪，只害死了它的一条命。如今，老家人每到寒冬杀起年猪来，总是讲了张家说韩家，天天要发布那家杀年猪最大的新闻。现在杀年猪半边肉都是上一百好几十斤，有的半边肉还要超过二百斤以上，有时候会挂断梯子。

老家冬至寒冬后的个把月时间里，人们就是掐着黄道吉日，在互相攀比杀大年猪的氛围中完成杀年猪、滚年泡的大事。

每家每户杀完年猪后最要紧的事是吃新鲜。宴请一弯一组的人，摆个个十桌八桌才是。吃蒸肥肉、煮排骨、炒瘦肉、煎鲢鱼，豆腐、鸡蛋、蘑菇、香菌、美酒、饮料、瓜子、花生样样都有，有肉有鱼象征着年年有余。一弯子的人吃了张家请李家，吃了李家请王家，轮番往来，家家请户户吃，吃得喜庆、和气而团结。若有哪家请吃不到，肯定就有了得罪之意，人家也不会到你家吃了，并还要接受怪话怪罪人。杀年猪时间有多长，吃新鲜时间就会延续多长。人们在吃新鲜的宴席上谈论各家一年的收获，盘算着来年的家庭计划，完成吃新鲜的大事。

老家人杀年猪、吃新鲜后，大年前的时间就是燻腊肉。燻腊肉前，先要腌肉，腌肉是有技巧的，刚杀的猪肉是热的不能腌，要让猪肉摊冷后腌，用盐要适量适当，不咸不淡，一般腌五到七天就可燻烤了。燻腊肉要挂在火头一米半以上的地方，最好用有香气的干松、柏树柴火，热火热烟慢慢燻烤，燻上二十几天即可，这样燻的腊肉酥松香甜，味道可口。

老家在寒冬里，我的父老乡亲们忙完了杀年猪、吃新鲜、燻腊肉三件事后。年的脚步就跟着来了，人们马上又赶着趟，为一年一度的年有忙开了，时刻准备着过一个红红火火的大年！

作者单位：湖北省宜昌市夷陵区太平溪镇九四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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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