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情人”

——人们常说，父亲是女儿的前世情人。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儿子的后世情人。

老“情人”

老娘虚岁九十了，听力很差，身体越来越坏，最近下床都很困难了。父亲不在了，兄弟姊妹五个家庭轮流守着。昨天情人节正好轮到我们家，我给老娘开玩笑说，娘，你就是我们的老“情人”，今天我们陪你过情人节。娘听得似清非清，似懂非懂。身体的不适，已让她少了许多快意。

娘真的不懂舶来的情人节，但娘知道七七牛郎织女相会，年轻的时候曾经动情地讲给姐姐们听，一个浪漫而凄美的爱情故事。那时娘年轻美貌，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扭动着小脚如风摆杨柳，是三乡五里数得着的大家闺秀。几十年风雨漂泊，岁月在娘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年轮。娘那一双裹坏了的小脚，只剩下了皮和骨头，每次给她洗脚都很困难地掰开她的脚夹，娘至今也不知道把脚裹那么小美在哪里，但那年月流行！娘身体很虚弱，最近有点咳，住了很长时间院也不见效，专家也没什么好办法，让回家慢慢养吧。娘会牢记每天吃药时间，哪几样药会记得一样不少，对生活上会主动提出一些要求，从她的行为中能感受到她对生命的珍惜与渴望。

娘一夜要解很多次小便，几天才能艰难地解一次大便，有时甚至需要媳妇闺女用手去抠，那个臭啊塞满了屋里每一个角落。老人怕受凉感冒，门窗不敢开，臭气伴着暖气直往鼻子里钻，呵呵，档都挡不住。刷娘用的痰盂更是要点本事，一遍两遍三遍很难刷净，想想上海人刷马桶真是练出来的功夫。

娘睡睡醒醒，我们翻翻书，看看电视，情人节就这么过去了。下午弟弟家来接班，我们移交了老“情人”。走出家门，街边花店音乐震耳，鲜花簇拥着店面，年轻人拥挤着挑选各色鲜花，场面异常热闹。正像朋友所说，洋节已淹没了中国的传统节日！

对娘来说鲜花不如馒头，咱还是别凑那热闹了。